>
特拉终于还是忍不住流出泪来,挥挥手让吉特下去。
在人出去后,他终于能放声大哭一场,不必再压抑那喷薄的情绪了。
怎么向格拉茨的百姓们交代啊?怎么向那些父母们诉说呢?
这些正值壮年的男人,有很多是家里唯一的顶梁柱,他们回不去了,家里白发苍苍的老人跟懵懂无知的孩子又能生存几时呢?
几个金币的抚恤金,又能支撑一个家多久?
那些失去了丈夫的女人,又该如何度过孤寂的余生?
教廷可是绝对禁止再嫁的。
还有那些残疾的战士,帝国也是象征性的发放一点金币,他们以后该如何生存?
见习骑士们的铠甲,保住了他们一条命,可是这一条命,怕是再也赚不回一套骑士的铠甲!
特拉脑子里没头没尾的想着,眼里不住的流着泪水,窝在椅子上抱头挣扎着。
他过不去良心的那道坎儿。
过了一会儿,也许是哭累了,也许泪腺暂时流空了,他直起身擦擦眼睛,做了一个决定:
拿自己的钱补偿这些烈士,用城堡的粮养活那些遗孤。
这是他能做的、能让自己好受点的唯一选择。
然后伯爵带着还未干枯的泪痕笑了,笑得那么凄凉。
他笑自己傻、也笑曾经那些憧憬的战争的青年们傻,残肢断臂的战士、马革裹尸的亲人、支离破碎的家庭,这就是他们剩下的所有。
这就是战争赐给他们的礼物!
空旷的大帐里,只剩一个又哭又笑的年轻人,独自品尝着生命带给他的痛楚。
是啊、除了毁灭与死亡,战争、还能给我们带来什么?
当权者的游戏罢了。
…
卡尔果真去汉诺威找容克将军了,不过差点没能活着到那。
虽然一场大战结束了,但游荡的散兵依然还在战场附近威胁着他们的生命,卡尔在去的路上遇到三波敌军,甚至有一支是对方的骑兵部队。
要不是二者是奔着相反的方向疾驰,而且敌人无心恋战的话,卡尔跟两个随从必死无疑。
等他到了尸体遍布的汉诺威城下的时候,已经渐渐冷静了下来。
面前的惨状映在卡尔眼眸中,冲淡了他的愤怒,同时也感叹容克将军的料敌机先,敌人果真奔着汉诺威来了!
战场上遍布敌我双方的尸体,又不是只有你格拉茨城受到重创!
但都到这了,顺便进去看看容克将军、再了解了解局势总是好的。
于是卡尔等人来到了乱成一团的指挥所,向将军报告己方的战果和损失。
反正也不知道咋回事,两个随从都有点懵,不是来骂伯莱尼乱指挥的吗?怎么张嘴开始做上报告了?
其实是他们思路简单了,冷静下来的卡尔明白得把这事儿反映上去,但是不能上来直接说教会的人怎么怎么地,搞不好还得被扣上个渎神的罪名。
他鬼灵的很,先是报告了己方成功阻挡了夜袭,然后拐弯抹角的说出伯莱尼下令追击的事情,顺便把贾尔斯这个监军也提了一嘴。
帝国的军队,虽说暂时归入你十字军序列,但是还整个监军就过分了吧!
让将军听听!难看不难看啊!
“所以、你们三城部队的战损已经近半?”容克将军听完卡尔的报告后问道。
“是的!而且我观察到军心已然不稳!战士们怯战的情绪…很大!”
“嗯…战损达到这个程度军心动摇是必然的,要不是剩下的都是骑兵精锐,你们的部队早就崩溃了。”
将军点点头回道。
“伯莱尼的指挥确实有不妥的地方,但是战争嘛,总是有输有赢、有所损伤的,这样、我补充给你们一千列兵跟三千侍从,让你们三城的最高将领来签字调兵。”
容克将军三言两语把不合的因素压了下去,然后拍着卡尔肩膀,靠近的他的耳边说道:
“多事之秋,不要再起争端,破敌为上,大局为重。”
然后又重重地拍了两下卡尔的肩膀,转身跟一直在他身后站着的两个参谋,研究别的事情去了。
该他说的话都说完了,将军有别的事要忙,留下的一个参谋将为卡尔解释更多。
“卡尔准尉,你得理解将军的良苦用心。”留着的那个参谋看着他的军衔说道:
“战局不利,将军大人烦心着呢,你的不满我们理解,但差不多就行了。”这句话的声音分明小了很多。
“不利?我在来的路上看到敌人都跑了啊,汉诺威这不也守住了吗?”卡尔不解道。
“沃尔夫斯被攻下了??”卡尔像想到了什么一样补充道,声调都因为激动稍高了点儿。
“你小点声!那倒没有…”那个参谋拉着他往人少的地方走,一边回头看刚才卡尔的喊声有没有惊动其他人。
好在这屋里所有人都忙着手头的事情,乱糟糟的没人注意他俩。
“都是假象,都是佯攻!”那个参谋解释道:
“海德拉把一副死棋给下活了!”
“他们这一套操作全是假象,只为了把咱们的战线往后推,然后完成最开始的目标——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