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一面红旗迎风飘扬,却不见坝子里有人。
李林进了村部,在所有的门窗前都望了又望,却没发现陈琳。整个村部空荡荡的,只有守门的五保户吴大爷拿着一只扫帚慢吞吞地打扫卫生。
“吴大爷,你看见陈村长没有啊?”李林走过去问道。
吴大爷看了李林一眼,“你说什么?我知道你是李林,你娃穿开裆裤的时候我就认识你了。”
“我知道你认识我啊,吴大爷,我问你看见陈村长没有啊?”李林挺为吴大爷捉急的。
“大声点!”
李林有些无语地看着吴大爷,大声说道:“吴大爷,你知不知道陈村长在什么地方啊?”
“听见啦,我耳朵背你也不用对着我吼啊。”
李林,“……”
“她去镇里开会去了。”吴大爷说。
“哦,那我明天来,再见吴大爷。”李林道了谢,转身离开。
“李林这娃儿懂礼,就是穷了点,哎,他注定和我一样要打一辈子的单身汉呐……可惜这么俊一个娃儿了。”吴大爷叹了一口气,又慢吞吞地扫起地来。
出了村部,李林山下镇子走去。
路过刘家诊所,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呜呜地哭着鼻子,很伤心的样子。
“那不是何大姐家的小孩董翠翠吗?这孩子怎么哭得这么伤心呢?”心中不忍,觉得董翠翠哭得伤心可怜,李林不免就动了恻隐之心,他向董翠翠走了过去。
就在这时,华安村唯一的一个诊所医生刘阿生从诊所里面走了出来。
刘阿生四十出头,穿着白大褂,但他更像是一个厨子而不是医生,因为他太胖了。一米五几的身高,体重却至少有一百六十斤。华安村的村民们私下里常说,他身上的肉是刮病患身上的骨肉堆起来的,心都是黑的!
刘阿生一出来便凶巴巴地道,凶巴巴地道:“董翠翠,不要在我家门前哭,要哭到别处去哭,让人看见还以为我一个大人欺负你一个小孩子呢,走吧走吧,别待在这!”
董翠翠哭哭啼啼地道:“刘叔叔,我妈疼得厉害,你就行行好给我妈看下病吧,我妈说,以前你开的那个药就管用,你就赊点药给我们吧,等我妈病好了,挣到钱,一定还你。”
“又是赊账?我这里又不是慈善诊所,你们都赊欠了两百元的药了,还赊?快走快走,哪凉快哪待着去!”刘阿生将站在诊所门前的董翠翠推开。
董翠翠哭得更伤心了,她的身上衣服破破烂烂,脸上也脏兮兮的,这一哭,眼泪鼻涕都流出来了,她习惯性地用小拳头去擦,一下子就擦成了大花脸。
李林看着心酸,这就是穷人的日子啊,被病痛折磨不说,还要受人冷眼和嘲讽!
“翠翠不哭,来叔叔这里,叔叔带你去买糖好不好?”李林哄着董翠翠。
“我不要糖,我要药医我妈妈……呜呜……呜呜……”董翠翠一味地哭。
李林将董翠翠抱了起来,“那叔叔陪你去看妈妈好不好?”
“叔叔,你能不能借点钱给我,我给妈妈买药啊?妈妈疼得厉害,在家里哭,我害怕没妈妈呀……呜呜……呜呜……”董翠翠一说妈妈又哭了。
李林在董翠翠耳朵边上悄悄说道:“叔叔就是医生,叔叔去给你妈妈看病好不好?叔叔有药,不收钱的。”
“真的?”董翠翠一下子就不哭了。
“嘘,这是秘密,你要是说出去,我就不去了。”李林说。
“我不说。”董翠翠使劲地抿着嘴,那样儿好可爱。
李林回头看了刘阿生一眼,转身离开了刘家诊所。他本来是去找陈琳的,但治病救人应该放在第一位。今天不见陈琳,明天也可以见到,但如果董翠翠的妈妈病情严重,没准就病死了,留下董翠翠一个小女孩孤苦伶仃没人照顾,多可怜啊。
刘阿生狐疑地看着抱着董翠翠离开的李林,半响才冒出一句话来,“那不是没考上大学的李林吗?穷逼一个,不过倒和寡妇秦玉兰的命运倒是很相似啊,嘿嘿嘿……”
还好李林没有听见他这句自言自语的损人的话,不然一定会把他揍成猪头。
路过小卖部的时候李林给董翠翠买了几元钱的糖果,董翠翠很少有吃糖的机会,开心得很,一路上咯咯地笑个不停。
李林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他不是很了解董翠翠家的情况,但都是一个村的人,多少也知道一些。
董翠翠的老爸是一个泥水匠,在县城打工的时候摔死了,黑心的承包商却不想赔钱,卷着工程款逃跑了。那个时候,董翠翠的妈妈才怀胎八个月,可怜的董翠翠就连她父亲的面都没见着。
董翠翠的妈妈秦玉兰其实很漂亮,还是大姑娘的时候就被称作“何仙姑”,提亲的人也很多。她最终选择了老实厚道的董山,也就是董翠翠的爸爸,可董山却无福消受,死得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