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走出营帐,抬眼一望,确实,羌人的军队覆盖了整个五溪聚:“萨尔,看出什么不对了么?”
仆固萨尔眨巴眨巴眼,茫然地摇摇头。
“都冲下面营垒去了,”董卓迈步出帐,大马金刀地发号施令:“这时他们背对太阳,而我军面朝太阳,自然不利。”
“皆非关键,”楚枫紧了紧头盔,“此次贼子居然步队在前,马队在后,算是找到点门路,嘿!”
董卓和众将迷惑地对视一眼,没有明白门路在哪里。
在盾牌手和弓箭手的后面是背负沙袋的步卒,他们的任务就是用沙袋填平沟壑,为后面的骑兵开辟冲锋的道路。
汉军营垒开阔的西面,依旧是主攻的重点。
滇吾小心地绕开了营垒北边,那里很容易遭到山上山下汉军的夹击,同样的错误不会再犯。
而靠水的东面,只是助攻牵制,阿失毕率部担任前锋开路,精锐骑兵大队随后冲击,葛腊部继续围困鸟鼠同穴山,掩护进攻人马的侧翼。
滇吾不相信四万人马拿不下小小的一座营垒,特别是汉军仰仗的深壕之利不复存在时。
确实,魏辉那里的压力骤然加大了。
冒着如雨的箭矢,羌人踏着同伴的尸体不断推进,成千上万的沙袋在第一道壕沟上填成了数条通道。
不少骑兵为他们运送沙袋,步卒们步步为营,顽强地向第二道壕沟挺进。
“汉阳军,待贼五十步,发三矢,即抽刀列队准备厮杀!”夏育大吼,如此情势,羌人拔除营外障碍只是时间问题,近战肉搏迟早都要爆发。
随着羌人的逼近,汉军的箭矢也愈加密集,强劲的弩箭不断射倒持盾的胡人,但总有悍不畏死的后来者填补死者的位置。
挥舞着铁铲斧镐的敢死队开始破坏营外的砦角,而后面的骑兵,已经列好了冲锋的队形,几处门口是直接冲击的良好目标。
马延咬牙射倒第十四个目标,那是一个正在劈倒尖桩的雄健羌人。
射死了那么多胡人,可活着的那些胡人仍在前进,最近的距离土墙不过五十步!
“弩手精准近射!”这是可以信手放箭的口令,马眼瞄准了一个挥舞号角的小头目。
“嗖”的射了出去,对方猛地一仰头,栽倒在地,与此同时,对方还击的箭矢插满了墙头,有中箭的袍泽闷哼仆地。
跟进掩护的羌族弓箭手站稳了脚跟,开始用滂沱的箭雨对一直播撒死亡的汉军弩箭还以颜色。
马延身后传来胡语的吼叫声,是仆固萨尔的氐胡义从,他们也开始射箭,不过乱七八糟的架势只能说是还凑合,要是汉军士卒射出那样的水平,楚将军肯定会大发雷霆,叫所有人吃鞭子。
马延没能再想下去,他刚在土墙上架好上弦的弓弩,一支利箭便径直从他左目射入,他吭也没吭一声,重重地倒了下去。
“当心,贼子骑兵上来了!”不用魏辉提醒,滚雷般的蹄声已经震痛了每一个汉军士兵的耳膜。
“准备迎战!”归队的郑怀处将弓弩一抬,大叫道:“前三队疾射,后三队拔刀列阵!”
汉军的箭矢一如既往地强悍,但滇吾宁肯付出惨重的代价,也要为骑兵开辟出进攻的大道。
稍有退缩的迹象,他就增加后援,甚至令督战的头目斩杀后退的士卒。
恼怒的勃德支狠狠呸了一口,转身率伤痕累累的部属再次冲向了汉军营垒。
他的部下刚刚接替败退下来的阿失毕一部不过片刻,便损失了近百人,这么损耗下去,谁承受得了!
可是滇吾却叫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扫清汉军外围,否则就不要活着回来。
“所有的号角,给我使劲吹!”滇吾的声音都变了调,窦茂看着他血红的眼睛,不由打了个寒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