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七十八章 左右都是坑

算是完成了战略目的，全军返还，等李绩那边的消息了。

    而在辽东地区，战争似乎也在接近尾声。

    李绩、薛仁贵率领仅有的三千人拖住新城的主力大军。而高侃、契苾何力、程名振这些大将们集优势兵力几乎横扫扶余地区，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因为高句丽那边是冲着消灭新罗去的，这前线肯定较空虚，而他们率领的都是契丹族的士兵，这些人本来是凶悍，所到之处，基本剩下一些老弱妇孺了，这还是程名振下令不准杀老弱妇孺，要将他们统统留给渊盖苏，因为这些都是负担，房屋统统烧毁，其实这房屋倒还是其次，关键是秋收在即的稻田也统统烧光了，这对于当地百姓而言，简直是毁灭性的打击。

    可是唐军却不顾这么多，烧完走，片刻不得停歇。时至今日，唐军主力开始在新城汇合，又形成对于新城的局部优势，而这一次的战略目的，是要攻克新城这个重要军事城镇。

    “报---！”

    正当李绩和刚刚回来的诸将领研究如何进攻新城时，一飞骑赶到，只见一个通报官急忙忙跑入大帐，“启禀大帅，黑水靺鞨那边刚刚传来消息，渊盖苏大军正往白山靺鞨那边行去。”

    薛仁贵浓眉一皱，道：“这渊盖苏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契苾何力急躁道：“大帅，如今新城已经是瓮之鳖，他们坚持不了多久的，我们可以攻破新城之后，再去救援黑水靺鞨。”

    程名振道：“万万不可，黑水靺鞨此番出兵，完全是听从我大唐的命令，如果我们不立刻去救的话，只怕到时周边势力都不再信任我们，我们必须全力赶去救援。”

    薛仁贵点头道：“程将军言之有理，当初我们是用围魏救赵，立刻缓解了新罗之危，而如今渊盖苏用这一招来对付我们，我们也必须立刻回援去救黑水靺鞨。而且，以我之见，渊盖苏亦非是想真的为白山靺鞨去打仗，他真正的目的只是逼我们退兵，因此只要新城危机解除，渊盖苏便不会再进军了，而我们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不应该再打这一场损人不利己的战争。”

    “这渊盖苏果真是名不虚传。”

    李绩略显遗憾的叹了口气，道：“不管怎样，我们必须去营救黑水靺鞨，仁贵，你留下来断后，全军立刻随我去救援黑水靺鞨。哦，在派人去告知黑水靺鞨，让他不要贸然出击，待我大军来了再说。”

    “喏！”

    这一场战争只是雷声大，雨点小，打得虽是风生水起，但是伤亡其实很一般，唐军连高句丽的腹地都没有去，跟偏师骚扰没有太大的区别，李绩也不想在这时候与跟渊盖苏的精锐部队交战，到时真打起来，还不一定打得过，李治的诏令前不久才到，让他们谨慎行事，那赶紧见好收，因此他都没有直接从高句丽地区进军，害怕埋伏，而是从松漠都督府绕道过去。

    果真如薛仁贵所料一般，他大军刚撤离，渊盖苏立刻停止进军了，唐军也没有去了，黑水靺鞨也非常懂味的退了回去。白山靺鞨倒是想打过去，你黑水靺鞨太卑鄙了，我主力都在外面，你趁虚而入，只是因为白山靺鞨的主力刚从新罗撤兵，两头不着调，是人困马乏，也追到两地边界，停了下来。

    战争渐渐进入尾声，但要说结束还早了一点，李绩也得防着渊盖苏反扑，那厮也是一个狠角色，唐军从进攻转入防守阶段。

    渊盖苏倒是想反扑，但问题是前线全部都是老弱病残在那里哭爹喊娘，精壮男子死得都七七八八了，前线更剩下新城一个粮仓，这怎么反扑啊！

    前线进入收尾阶段，而长安这边才刚刚开始，由于大考产生了令人意想不到的结果，因此并没有因为尉迟敬德的离世而冷却下来，还是在持续发热。

    在大考的过程，士庶争执的非常厉害，大家只想赢，但是如今冷静下来后，诸多问题开始浮现出来。

    尤其是世家大族，突然发现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

    崔府。

    “咳咳咳！”

    久病未愈的崔义玄被人搀扶到矮榻，一个劲的咳嗽，“怎么会这样。”

    说着，一双浑浊的老目看向崔戢刃。

    崔戢刃一脸惭愧道：“对不起，从父，侄儿令你失望了。”

    卢承庆叹道：“这也怪不得戢刃他们，韩艺实在是太狡猾了，我敢断言，在此之前，没有人想到他会这么做，当时大家都是箭在弦，不得不发。”

    崔义激动道：“可是如今怎么办，常科被李义府他们弄成那样，咱们高门大姓的子弟几乎是全军覆没，制科那边倒是考不少，可若是咱们让儿孙跑去贤者六院，这不是告诉天下人，韩艺那什么贤者六学得到了咱们山东士族的认可。”

    郑伯隅道：“你们家我可不管，反正我郑家的人是不会去的，什么贤者六学，不是一些旁门左道么，这官什么时候都能当，但是决计不能让韩艺的阴谋得逞。”

    崔戢刃道：“郑伯伯，如果这么简单的话，侄儿当初不会让郑兄弟他们去考取制科了。这俗话说得好，这两害相权，取其轻也。是，我们去贤者六院，的确会帮助到韩艺，韩艺也肯定会利用我们来增加贤者六院的名望，但是我们不去的话，难道能够对贤者六院造成多大的伤害么？我看也不尽然，只要贤者六院能够让考生出头，它一定还是会取得成功的。另外，李义府他们这么做，是要削弱我们高门大姓在朝的势力，如果我们不去，最开心的是李义府，而韩艺不会因此感到任何损失，损失的只会是我们自己。”

    崔义玄点点头道：“戢刃言之有理，真正造成这一切的主要原因，是我们这些士族已经大不如前，如果我们在朝拥有足够的势力，李义府他们也不敢这么做，当务之急，我们应该将更多的人才送到朝，这样才能避免更加糟糕的情况出现。”

    崔偲道：“那岂不是白白便宜了韩艺。”

    卢师卦非常耿直的言道：“崔伯伯，话可不能这么说，这可不是便宜了韩艺，因为这一切都是韩艺用他的智慧让我们陷入这两难之地，而且，我们既然输了，理应付出相应的代价。”

    郑伯隅他们听得皆是脸无光，这回输得真是没有脾气。

    崔戢刃道：“不过各位长辈也勿用感到丧气，现在是韩艺利用我们，可是如果我们士族子弟能够通过贤者六院进入朝，那是在相互利用，好像那训练营一样。”

    卢承庆点点头道：“崔贤侄言之有理啊！”

    世家大族左右为难，纠结不已，而许敬宗、李义府他们的日子是更加不好过。

    魏国夫人府。

    “皇后，这你可一定得制止韩艺呀，韩艺如今即是贤者六院的院长，又是户部侍郎，阎立本也是工部尚书兼贤者六院副院长，如果陛下真的答应户部与贤者六院联合，那提拔谁来，岂不都是韩艺说了算，这朝纲制度何在。”许敬宗非常激动的向武媚娘告状。

    如今能够挽救这一切的也只有武媚娘了，毕竟他们跟韩艺在李治面前是水火不容，唯有武媚娘是他们跟韩艺唯一都顾虑的一层关系，也是武媚娘的存在，导致他们彼此都不愿撕破脸。如今李治肯定是站在韩艺那边的，他们也没脸去找李治说情，但是这事是武媚娘在后面暗推动的，甚至可以说是纵容，那现在弄成这样，你出来负责呀。

    李义府道：“皇后，韩艺这么做可有考虑过你，我看他分明是投靠到长孙无忌那一边去。”

    这话可是非常歹毒的，我们是照你的吩咐去做的，结果韩艺突然冲出来了，来了一招黄雀在后，搞得我们这么狼狈，这不是在打你的脸么。

    武媚娘何许人也，岂能被他们给糊弄朱，浅饮一口香茗，不露声色的笑道：“制科与常科都是为朝廷选拔人才，孰优孰劣没有必要分个高下来，你们也没有因此损失什么，至于什么贤者六院与户部联合，那也不打紧的，你们无须这般紧张。其实只要进士及第的考生，在朝有着出色的表现，仕途光明，那么进士科还是不会衰落的，所以你们也别感到担忧。”

    李义府、许敬宗相觑一眼。

    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是暗示他们，尽情的提拔那些人来，韩艺再牛，他户部能够装多少官员呢？如果装得太多，也只能有那么一两个往升，毕竟户部真正掌权的那么几个，你们掌握着枢机构，离皇帝最近，而央圈子这么大，这贵精不贵多啊。

    武媚娘又道：“我也会告诫韩艺几句，让他别做得太过分了。”

    皇后都这么说了，李义府、许敬宗哪里还好意思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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