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绩活了这么多年,看得自然比其他人要更远,即便韩艺也是不如他的。
如今大唐正面临一个更迭的时期,文臣武将皆在更迭当中,而且也不是后继无人,还有苏定方、裴行俭、薛仁贵、程名振、契苾何力、阿史那弥射等大将在,但就是因为人才辈出,谁当这大将军,其余人肯定会不服的,要是苏定方当统帅的话,契苾何力都不会搭理他,你什么出身,还想当统帅。
这上下不合,乃兵之大忌。
统帅再有才能,指挥不动下面的人,那也是白搭,何况是面对强大的吐蕃,那必须要将帅一心,方可取胜,又不是打高句丽,没事就可以去干它一下,反正高句丽也没有反击的能力,高句丽那点点国力,辽东地区都出不了。
本来还有一个程咬金可以坐镇,但是程咬金已经被李治给玩坏了,目前来说只有李绩可以扛帅旗,李绩一句话,大家都愿意听从,没有办法,功绩摆在那里,即便李绩拉不开弓,只要坐在大帐中,那就能给唐军增加N多光环。
韩艺也觉得非常有道理,但更加觉得好奇,问道:“司空,请恕我冒昧问一句,以司空你如今的地位,怎么也轮不到来找我商量这事,若是司空想出兵的话,可以直接去请奏陛下。”
你当朝第一人,你一句话,李义府也不敢不听呀,你跑来找我,太看得起我,你要自己上奏,可比来找我省事多了。
李绩苦笑一声,道:“当初太宗圣上讨伐高句丽,便是我促成的,可是结果如何,你心里也清楚。”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道:“自从那回过后,老夫算是明白了,这打仗不只是打赢打输的问题,还考虑诸多方面,有些时候,打赢了敌人,只不过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如果真的这么简单的话,你不早就怂恿陛下出兵了,还会一直隐忍到如今。”
韩艺听得心生敬佩,再也不觉得李绩是缩头乌龟,这才是真正的元帅,他不参与政治斗争,不是他怕死,而是他觉得我职责不在这里,我是武官,我的职责就是打仗,这些事跟我没有太大的关系。
而这打仗可不是武侠小说,不能仗着自己武艺高强,就可以到处行侠仗义。打一场大仗,得损耗多少粮食,多少人力,这一将功成万骨枯。因此若非必打之战,必须得把这账目给算清楚了,在房玄龄担任尚书左仆射时,管辖兵部,唐朝打得每一场仗,那都是利益大于弊,而且是以极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国库还算是一直在充盈当中。
可是轮到李绩出任兵部尚书,就打了一场无用的仗,虽然一直在赢,但是有个球用,你没完成战略目的,还将国力损耗的七七八八,因此最好的分工,就是政治家来决定打与不打,武将只负责打赢就行了,如果两者相互干预,甚至于本末倒置,那将是非常可怕的,想那宋朝就有这么一点意思,文臣不但决定打与不打,而且还负责监军,常常延误军机。
韩艺稍一沉吟,道:“司空的意思,让我及早做好准备?”
李绩点点头道:“如果避免不了,最好是趁着老夫还活着将这一仗给打了。”
他为什么单单来找韩艺,就是因为韩艺是户部尚书,掌握着财政,这打仗是要钱的,只有后勤准备好了,大唐才有资格打这一仗。另外就是,宰相当中,李义府、许敬宗,李绩是从未奢望过,杜正伦又是他这一边的,因此韩艺的意见是非常重要的,而且韩艺是非常关键的人物,因为韩艺一直在参与此事,但是他也看出来韩艺不太想打,这令他很忧心。
因为他年事已高,他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够扫平一切隐患,不要给后世子孙留祸,不然他活在世上也没有可图的,因此他才会这么着急得来找韩艺。
韩艺沉吟半响,点点头道:“多谢司空如实相告,下官知道了。”
李绩也不再多言,他只是希望韩艺能够为此准备好,让我们有资格早点打这一仗,不是想催促韩艺支持他,因为他不需要,如果这样的话,他还不如直接去找李治谈,犯得着来找韩艺么。
说完此事后,李绩便离开了。
韩艺倒是没有急着回后堂,而是坐在厅内思索着,他其实有自己的打算,但是李绩说得这一点,他的确是忽略了,如果等到李绩去世了,还真没有谁有资格接过帅旗来,因为大家都差不多,苏定方资历倒是老,可是出身寒微,威望远远不够,裴行俭出身名门,可又太年轻了一点,跟薛仁贵一样,功绩不足。
但今日显然不是思索的日子,李绩刚走不久,李淳风、阎立本便来了。
“哈哈!韩侍郎不会介意我们两个糟老头子上门讨一顿饭吃吧。”李淳风见得韩艺,便爽朗的笑道。
韩艺呵呵道:“我一直认为请二位吃饭,没有一百贯可是请不来的。”
阎立本抚须哈哈一笑,道:“韩侍郎,恭喜,恭喜。”
“多谢,多谢!”韩艺手一伸,道:“里面请。”
他们二人选在这时机来,当然不是来蹭饭的,他们就是料到这时候应该不会有人来了,因为韩艺没有设宴,因此现在来,难免有些蹭饭嫌疑。
二人来到厅内,李淳风左右看了看,笑道:“我那萧老兄不在家么?”
韩艺呵呵道:“哦,我老丈人突然想起约了玄奘大师研讨佛经,一早就出门去了。”
突然想起?
李淳风和阎立本相觑一眼,皆是笑而不语。
入座之后,韩艺立刻命人上菜。
韩艺先是端杯敬向李淳风道:“多谢李太史为小儿取名,在下感激不尽。”
李淳风先是端起杯来,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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