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吵起来,互不相让,吵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为的是什么而吵呢?”
千花老祖指了指自己的鸡窝,霍宝道:“房子。”
“不错,他们吵得就是一座房子。这对小情侣发现了一处大山,风景旖旎,气脉绵长,紫气笼罩,实乃是一处秘境,二人一拍即合,决定在此定居。这时候,娇妻说,他们的新家应该建在山下,那里有一条长河,有一片平坦的沃土,还有丰美的青草,非常适合耕作、养家禽,完美极了。郎君却摇头说,万万不可,山下的一切看着美好,实则藏着莫大的危险,一旦汛期来临,长河必然发大水,会把他们的家,他们的土地,他们的牲口,全部淹没,应该把家建在山顶才对。二人意见不合,争吵不休。”
看向霍宝,“宝宝,你说,他们谁对,谁错?”
霍宝断然道:“当然是郎君说得对。”
千花老祖接着讲道:“可是,娇妻不喜欢住在山顶,一定要把家建在山下,那里有她想要的一切,而郎君也是个拗脾气,坚决不干这种自取灭亡的蠢事,二人吵得天昏地暗,还动手打了起来,最后双双负气离开,一拍两散。”
霍宝撇撇嘴,“就这么分了?”
千花老祖点头:“对,分了。娇妻另外寻了一位情郎,那位情郎对她百依百顺,为她在山下起了新屋,欢欢喜喜拜了天地,二人后来有了一对儿女,龙凤胎,生活安乐,羡煞旁人。而那位郎君,负气之下,爬到山顶,凿石建屋,他山上采石,山下取木,花了足足三年时间,才把新屋建好。”
霍宝愈发好奇,“然后呢?”
千花老祖目光深沉,抬头看天:“然后,一天夜里,突如其来一场暴雨,大河决堤,发了一场滔天洪水,只有娇妻一人游到了大山那边活了下来,她站在山上,亲眼目睹她的家被洪水冲毁,她的丈夫和一对儿女被洪水吞没,一夜间,她失去了一切,正如那位拗脾气的郎君所说的一样。”
霍宝哼道:“那是她太蠢,活该。”
千花老祖点了点头:“娇妻也觉得自己太蠢,是自己的执拗,害死了她的丈夫和儿女,她绝望地想要自我了断,就在这时,那位郎君出现了,把她救上了山,娇妻一看到郎君辛苦三年建成的新屋,泪水潸然,泣不成声,她悔不当初,悔得肠子都青了,她向郎君道歉,说,你是对的,我错了。”
霍宝恼火道:“后悔晚矣。”
千花老祖不置可否,道:“娇妻不停地说自己错了,可就在她抬头去看郎君时,却发现,那位郎君泪流满面,他也哭了,嚎啕大哭,一副比失去一切的娇妻更悲恸的样子,好像失去一切的是他一样,哭得一塌糊涂,伤心至极,闻者落泪。”
霍宝皱眉道:“他哭什么?”
千花老祖口德很好,不打哑谜,立刻道:“娇妻也不解,问他为什么哭,你猜那位郎君怎么说,他哭着说,他花了三年时间证明自己是对的,他一直以为只要证明自己对了,自己就会开心起来,可是,自己一点儿都不开心,原来自己真正想要的不是证明自己是对的,而是就算知道洪水一定会来,依然愿意陪着你一起被淹。”
霍宝深深动容。
五姐紫衣娇躯微颤。
千花老祖长叹道:“对与错,真有那么重要吗?老头子活了一辈子,就懂得一个道理,去他么的对错,只要真情在,一起被淹又如何!谈对错,不如谈情,只要那份真情常在,天可荒地可老。”
说这句话是,他深深看了一眼五姐紫衣,又看了看紫云山上的千花洞。
一滴雨落下。
五姐紫衣深思了一会儿,道:“多谢师父指点,弟子悟到了许多,但我还是不会向玉帝叩首,猴子从来没有对玉帝叩首,我也不会。”
千花老祖叹气:“你的执拗,比那泼猴还深。”
五姐紫衣却笑了,笑容凄美,“若能从头再来,我会陪着猴子一起大闹天宫,一起被如来佛祖压下,哈哈哈,与爱心的人一起被淹,那将是何等痛快!”
牵住霍宝的手,辞别师父。
看着紫衣和霍宝一步一个脚印离去,千花老祖笑了笑,仰头看暴雨倾盆,长啸一声:“好雨。”
雨势滂沱,让霍宝想起了斩杀屠三千陈望梅那场雨。
半途中,五姐紫衣忽然停住脚步,蹲下来,认真地看着霍宝,问:“宝宝,你真地想报仇,是不是?”
霍宝看着雨,想着自己一剑斩下屠三千人头的痛快,断然道:“是。”
五姐紫衣郑重地把头一点:“好,五姐会教你本领,帮你报仇。”
霍宝不解,“你们不是担心嗜血郎君会发飙吗?”
五姐紫衣忽然笑了,笑得那样美,那样开心,她说:“和宝宝一起被淹,一定很痛快!”
霍宝彻底呆住。
暴雨袭来,江河滚滚,水势猛涨,轰然冲上滩地,不多时便淹没了偌大的滩地,大水冲得千花老祖的鸡窝摇摇欲坠。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虹光从千花洞中冲出,直落向那个鸡窝,不是毗蓝婆菩萨是谁,空中还有骂骂咧咧之声回荡,“死公鸡,谁要陪你一起淹,快滚回洞里洗碗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