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很勇敢,可以不要命。但冯遗和乐乐的命都在我手中,你总得为他们考虑一下。”
猴子沉默了,再次问:“你只是跟着我们,什么都不干?”
冯遗把手高举过头,从容地说,“我发誓什么都不干,只是跟着你们而已。”
朝阳像是刚剥壳的鸡子从海平面露出,美丽的霞光让海水披上了金色的衣服。
猴子接过船员手中的早膳,连蹦带跳敲响了萧宝儿的房门。
萧宝儿与姚溪桐几乎一夜未睡,两人面色极差的坐在桌边。萧宝儿看了眼早膳,白粥,肠粉,叉烧包,还有屉和包子有些像的玩意儿。
不等她发问,姚溪桐主动说:“鬼蓬头,又称烧麦,由包子演变而来。两者区别在于烧麦使用未发酵的面团擀制面皮,还有就是烧麦顶部不封口,作石榴状。”
萧宝儿夹起一个放入碗中,只见烧麦顶端开口处有少许红色鲜亮的颗粒物作为装饰。一口咬下去,能吃出馅料中有猪肉糜,虾仁,和香菇。至于那红色的颗粒物,她不小心咬到一颗,只觉非常有弹性,仿佛能在口中迸裂一般。
“这……”姚溪桐在她把话说完之前又回答道:“鱼籽。”
“那么……”
“很多海鱼的鱼籽都比较大。”
猴子算是服了姚溪桐,也就他能猜到萧宝儿要说什么,只听前半句就能给出解释和答案。
伺候完两人用膳,他把冯遗的事情说了。有些自得地等着被萧宝儿夸奖,即便被强行喂食毒药,他的心依旧向着萧宝儿。
姚溪桐早就怀疑冯遗是假的,对此并不奇怪。
萧宝儿一脸平静的听着,似乎也不奇怪。
这让猴子特别不甘心,他问:“师傅,你不奇怪冯遗的假的?”
萧宝儿道:“还记得你在鬼镇拖着锁链朝我走来的情形吗?”
猴子当然记得。
那一日,萧宝儿不问缘由的抱住他,给他取名桑吉,嘴里说着要教他武功,私底下却和他做了交易,说要平安离开鬼镇才教他武功……
猴子懂了,冯遗的真假对萧宝儿来说没有什么区别,反正她不相信任何人。
通过这件事,猴子总算对萧宝儿有了一些了解。此人对人防范异常,且要求不低。他若贪生怕死,隐瞒了冯遗的问题,一旦出事,萧宝儿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他。
“这世上还没有我解不开的毒,把手给我……”
姚溪桐总算说了句能够安慰猴子的话语,只见他伸出爪子,问:“公子,为什么黑白阁的杀手会奉命跟着我们,其目的为何?”
“杀手只会杀人,你见到的是睚眦。”
若何伯还在,听到这个回答,他可以肯定姚溪桐没有失忆。可惜众人都不熟悉姚溪桐,也不知道他到底知道什么,对他说出睚眦这个名字并不感到奇怪。
睚眦,黑白阁分堂堂主,据说伪造伪装水平一流,其属下基本靠易容接近目标并展开刺杀。
猴子惊讶的合不拢嘴,印象中,黑白阁每个分堂的堂主都是神一样的存在。
“天啊,居然是睚眦,他没有杀我,还让我活着……”
萧宝儿实在见不得猴子这样,冷哼一声道:“不过是个江湖组织的堂主,有必要大惊小怪吗?”
猴子抓耳挠腮的反省片刻,实在是对黑白阁恐惧太深。以至于经常忘了他跟着萧宝儿见识过那么多事,接触过那么多人,早已不是当年被童老六欺负的孩子。
姚溪桐说了个方子让猴子自己去找药。慢性毒药的好处就在于解药不难配,用商船上带着的常备药材就能配齐。
猴子离开又折返,问要不要帮冯乐乐配药?
姚溪桐叮嘱他,冯遗是睚眦的事儿千万不能告诉苏苏,也没必要担心冯乐乐。小姑娘既然那么配合睚眦,显见她与睚眦之间绝非胁迫和被胁迫的关系。
猴子又问姚溪桐,究竟是什么人让睚眦跟着他们?
黑白阁是个收钱办事的组织,任何人都能出钱让睚眦紧跟他们。具体是谁,怎么知道他们在秦冒商船上,姚溪桐表示谁都有可能,这个不好猜,时间会给出答案。
猴子刚走,萧宝儿就像猫一样懒洋洋地蜷缩在窗边晒太阳。
姚溪桐知道她累坏了,画图可是极耗心神的事情,像她那么懒的人能坚持一整夜真不容易。他有些怀疑睚眦是宋主派来的,又不敢肯定,于是问:“你知道睚眦是谁派来的吗?”
萧宝儿打了个呵欠,淡淡的说,“大概能猜到。”
姚溪桐好想知道萧宝儿猜测的人是谁,碍于面子没问出口。
自从发现萧宝儿比他更擅长扮猪吃老虎后,每每回忆起两人在一起的日子就特别糟心。
犀兕香的梦境中明明有他,萧宝儿却一直不提。知晓他是乌国国主的男宠,这才敢毫不避讳的与他同吃同宿,完全把他当姐妹看待……
接下来的几日,萧宝儿与姚溪桐专心赶图纸。
期间,秦冒再也没有找过萧宝儿。也许是他找到了正确的方法面对宿疾,暂时不需要萧宝儿,也许是朱志高送去的的美娇娘实在讨人欢喜。这种事,谁知道呢!
猴子继续和睚眦周旋,后者每日都去找苏苏,两人谈天说地很是开心。他学识有限无法插嘴,只能肩负起领孩子的重责,整日和冯乐乐待在一起。
也不知是他心态变了,还是冯乐乐心态变了,两人都不复之前的快乐,凑在一起更多是各自发呆。
商船快靠近宋地时,苏苏端着一个南瓜盅送进了萧宝儿房间。
南瓜不大,削皮后在外壳用浮雕手法刻成莲花状果盅。瓜蒂处开了圆口,取下做盖。揭开后香味四溢,只见瓜瓤子早已被掏空,里面塞满蒸熟的糯米饭。
她说这叫:八宝南瓜盅,宋地名菜。
说完就给萧宝儿盛了一小碗,绵软的糯米饭中依稀可见有蜜枣,金桔、核桃仁、白果、莲子、青梅、枸杞、松仁八种食材。
萧宝儿尝了一口,酸甜适中,吃起来非常的香。她瞅了姚溪桐一眼,什么都没说,让姚溪桐自己意会。
姚溪桐有伤,不吃糯食。他问萧宝儿:“想知道为什么这盅糯米饭吃起来那么香?”
萧宝儿点点头,开始怀疑姚溪桐失忆一事是否是真。两人相处没有几天,一个失忆的人为什么会那么了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