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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应该是有意为之了。
若是放在别的地方,还有可能是偶尔形成,但是鸡鸣村并不是自然形成的村庄,它的前身是“朝廷”派到此处的军队驻扎所建立的武装前线据点,杂乱无章、破败不堪的一般村民民居掩盖了它原本的面目,但是——穿越者记起了,老坟圈子的旁边,就是鸡鸣村的祠堂,根据王招娣的记忆,学堂王希尚且可以交了钱进去,这祠堂他却是也没有份儿,方才赵小六又说老户的神主都在里面,要说鸡鸣村有什么要紧处,祠堂,显然会是一个很有可能的地点。
丧门沟的两头,很可能联接的不是白衣庙和老坟圈,而是白衣庙和祠堂,这两处建筑,都宽敞高大,一为神殿,一祭祖灵,想到这里,穿越者点了点头,又问道:“白衣庙里祭的神是什么来路?”
谁知,关于白衣庙,赵小六知道的并不比王招娣多,穿越者也只得罢了:“待会儿,我们亲身去看看便是。”
“什么?可是……可是我们……”赵小六这才想起自己刚刚和“夷人”勾结绑走了招娣一家,面前的凶神又刚刚放翻了村中一霸田二虎的儿子,自己这就要回村了,如果撞到人的话——“那又如何?”穿越者满不在乎地说:“你只管走就是了,担心的应该是我才对——你又没干什么——”
是呀,自己又没干什么,虽然,虽然打倒了王希又把他捆走了,可是王希的亲姐都不在乎,自己在乎什么,先前担心的是被王招娣做了见证人,可是显然人家不把这当一回事,也不像是要到村里去告的样子,话说回来,她固然可以到村里去告,田家人却也不是遵纪守法的主儿,周大善人尚且不放在眼里,区区一家新户,便是做出来了,村里又有几个敢去捻他家的虎须?
这也是当初他虽极力反对,最后还是上了贼船的原因,犯了村规王法固然了不得,触怒了田家这面前虎更是了不得。
再说,自己也没有碰田家人一根毫毛,相反,还差一点被他们杀掉了,田家人就是要寻仇,也该寻这个小姑娘才是——懦弱无胆的赵小六一想到田家人的凶相,就打定了把所有事情都往王招娣头上一推了之的主意,丝毫不顾及她的行凶救的是自己,满心只要自己此番得救,他在肚里暗暗地起了一篇讨饶的草稿,准备遇到寻仇的田家人就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们自己是如何被这小姑娘胁迫了,叫他们有事只管寻王招娣本人,自己并不敢对田家人有什么不敬:“现在去吗?现在还是白天啊。”
“正因为现在是白天,所以要去——你觉得他们刚才退走了不会再寻来么?”穿越者看着赵小六面目神情,早将他的主意明白得一清二楚,但是他毫不动怒,相反,他还极力把赵小六往那个方向引导:“他们寻山的时候,我们正好到村里查个究竟,实在不行,开祠堂叫祖宗,让田家人说个清楚!”
“祠堂不管事,”赵小六的心意已经动了:“祠堂现在的管事是周大善人的弟弟,他行事只看钱银,不看祖宗,我赵家正经的老户,没有钱,便不给立牌位吃香火,相反放出话来,谁给祠堂一百银钱,不管新户老户,就给供祖宗牌位,祭祖的猪肉都多分一份,何曾有这样的事!”接着他又念念叨叨,都是祠堂管事如何贪污钱粮,中饱私囊,不守祖宗法度等事,田家在村里所设的三处赌档,最阔气的一档居然就设在祠堂里!好吧,当他家还有些钱财家具时,都是在那里赌钱,后来败落了,也不肯到露天去赌,终于输得精光不说,听兄弟言词闪烁之间,这次做了对不起村子的事情,起因也是赌账。
“竟有这事!”穿越者表面附和,心中暗笑,存弟一家心心念念的“祖宗香火”,原来早已变作了交易的商品,聚赌的场所,村里老户无不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只有他们王家这样被排斥的新户,才把那里当作什么神圣的所在,不惜吃猪草也要巴巴地望着儿子哪天把自个的牌位送进去:“那白衣庙呢?”
“白衣庙?那里有什么可看?”赵小六疑道:“村里并没有人去。”
“那么高高大大的一所房舍,怎地没有人去?”穿越者嘲道:“祠堂都赌钱了,这白衣庙是没有人去呢,还是有人在那里做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所以不叫你们去呢?”看赵小六的脑子慢慢转过弯来,他又劝哄道:“倘若发现了田家在里面做着什么勾当,又或者藏着什么财宝……”
听到财宝二字,赵小六的胆子登时壮了起来,嚷道:“我就觉得这什么老什子白衣庙透着诡异!一定是他田家捣鬼!”说毕,也不用穿越者再催,腿脚也霎时间消了乏,更不管从昨夜到今晨就没怎么填过,如今比招娣还空的肚子,兴致勃勃地带头下了山。
穿越者谨慎地走在他的身后,王招娣这具“没有存在感”的身体现在也有那么一点好处,若是被人撞见,第一个被当作目标的肯定是向来不干好事的赵小六,而不是他身后看起来没有三两肉的王招娣。
他们绕了一圈路下山,幸而那些田家子弟扮成的假夷人似乎还在手脚无措中,山上没有动静,山下的村庄竟也平静得很,他们没有大摇大摆地从村口入村,而是与原路稍稍错开一点涉水过溪直奔白衣庙,正好看到从院中走出,向着白衣庙双手合十的止妹。
只见她眉梢眼角都透出笑意,满脸幸福喜悦,充满对生活的向往,哪里还有一点忧愁烦闷,与昨晚存弟所见之人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