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刚到嘉兴,嘉王赵楷后脚便赶到了,在嘉兴军营的一座大帐内,赵楷见到了朱勔,只见他头发披散在脸上,垂头丧气地坐在一只大木笼囚车内,手上戴着重木枷,脚上拴着铁链。
旁边还有另一只大木笼,关上朱勔的父亲朱冲,赵楷走到朱勔面前,冷冷道:“想不到我还活着吧!”
朱勔睁开暴凸的双目看了他一眼,随即又闭上了,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表情。
旁边朱冲却嘎嘎笑道:“如果老夫没有猜错,殿下又得到了天子的旨意吧!把我们押送进京。”
“你怎么知道?”赵楷回头盯着他问道。
“老夫当然知道,在某些人眼中,我们可是奇货可居,这么白白死掉太可惜了。”
李延庆低声问道:“是真的吗?”
赵楷点点头,“我确实接到了父皇新旨意,要我把他们押解进京。”
“那财物呢?”
“所有也财物也一并押解进京,充盈左藏库。”
朱冲重重哼了一声,“是充进内库吧!他早就盯着我们财富了,他会有那么大方?”
赵佶大怒,拔出剑指着朱冲怒喝道:“你再敢污蔑我父皇,看我一剑宰了你!”
朱冲呵呵冷笑,却不敢再多说什么了,这只老狐狸心里清楚,天子下旨不杀他儿子,可没说不准杀他,真把赵楷触怒了,他一剑杀了自己也没有任何问题。
后面李延庆却没有吭声,他觉得朱冲说得很对,朱家的财富肯定是进内库,而不是进国库,朱勔在替赵佶夺取了大量财富后,被当做了替罪羊。
不过让李延庆想不通的是,赵佶完全可以将朱勔在苏州闹市中斩首,这将是他获得最大名声的机会,也能在东南民众心中成就他仁者之君的地位。
这么一个重要的决定,赵佶却轻易改变了,让李延庆不得不感慨赵佶的昏庸,一把精彩的好牌居然被他打成了臭牌。
“殿下,我还有几句话,不知殿下想不想听?”朱冲冷笑着对赵楷道。
“把他的臭嘴给我堵住!”
赵楷极为憎恨朱冲,他什么都不想听,恶狠狠丢下一句话便转身走了。
李延庆却意味深长地看了朱冲一眼,但他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跟着赵楷回到大帐,赵楷显得十分烦躁,来回走了几步,忽然对李延庆道:“唐迁智回京了!”
这句话说得无头无尾,十分唐突,令李延庆有点摸不着头脑,便试探着问道:“是殿下让他回京的?”
“没有!他什么也没有告诉我就失踪了,直到刚才王士武将军告诉我,唐迁智昨天已经来过嘉兴,拿着天子的尚方宝剑。”
赵楷最后两句话颇有点石破天惊,李延庆顿时愣住了,这个唐迁智究竟是什么人?居然会拿着天子的尚方宝剑。
赵楷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缓缓道:“这三十名侍卫只有十人是我的心腹,其余二十人都是从各军抽调的精锐,包括这个唐迁智,我也是第一次和他们打交道,之前他们究竟是做什么的,我统统不知,那个唐迁智更是隐藏得极深,他的真实名字是不是叫唐迁智,我也是一头雾水。”
“殿下的意思是说,唐迁智其实也是天子派来的秘密使者,表面上殿下是主使,可实际上还有一个人。”
“尚方宝剑不会有假,但他是不是父皇的人就难说了。”
赵楷低低叹了口气,“我怀疑他是梁师成的人,父皇本来决心在苏州闹事处决朱勔,但他现在又改变主意了,能劝说父皇改变主意的人不多,童贯算一个,但他不在京城,另外一个就是梁师成了,而且能劝父皇拿出尚方宝剑,也只有梁师成。”
“那梁师成为什么要这样做?”
赵楷摇摇头,紧咬着嘴唇道:“我不知道?”
李延庆隐隐意识到了什么,他沉思片刻道:“朱勔之事绝不是我们想的那样简单,我们必须立刻出发,以免夜长梦多。”
赵楷没有耽误,当天下午他便从华亭市舶使调来了五十艘运送粮食的大货船,将朱勔家人以及全部财富装上了大船,在三百士兵的护卫下,连夜出发北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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