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连小月季清楚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寻常,看了一眼小巫,又与汉生交换了个眼神,默默低头吃饭。
这晚饭氛围实在压抑,全无平日里的温馨。
汉生忍不住打破沉默,问小巫:“小巫,是不是最近龟壳子和你吵架了?”
以前只要神屋在,就会化作一团蓝雾紧紧裹住小巫,近日却少见他出现,尤其是今天。
自己小拇指处所带的龟甲戒指,纹路的边缘隐隐有些发红。
小巫一副被说中了心事的样子,低头不语,使劲向嘴里扒了几口饭。
汉生心想,看来被自己说对了。
原本她以为,是神屋因小巫是纯粹之体的缘故乐意接近,而小巫则是懵懵懂懂的孩子心性。
现在看来,他俩的情况可能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复杂一点点。
汉生想了一下,对小巫认真道:“其实龟壳子这个人,虽然脾气不好又毒舌,但是人还是挺善良的。如果什么事情惹你不高兴了,还请别往心里去。”
小巫这才抬起头,看到汉生认真的神色才勉强挤出个笑容,眼神中却还有掩盖不住的压抑。
汉生拍拍小巫的肩膀,“没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人呢要开心一点才能活得久,是不是?”
小巫却歪着脑袋反问道:“活太久会不会也很累?”
汉生一愣,顿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感觉这话题瞬间上升到哲学层面了,不像是小巫这个年纪会思考的问题。
汉生挠挠头,准备了一下措辞道:“人生本来就只有短短百年,何况现在战乱人命贱如草,当然要好好保重活得越久越好。”
小巫似懂非懂,在汉生眼中看来,更多的是一如既往地懵懂。
汉生最后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先吃饭吧,冷静一阵子就好了。”
小巫乖乖点了点头,继续埋头吃饭,然后帮助小月季一起收拾完碗筷以后回了屋。
他捏紧手里的五枚铜板长长吸了一口气,尽管已经知道结局,仍然忍不住带了一丝忐忑。
又是一次抛铜板的游戏。
第一次落地,拾起。
第二次落地,拾起。
等到铜板第三次落地时,小巫和以前一样蹲在地上细细观看。
一次的结果或许不准,尚可自我安慰,哪怕他的小铜板一次都没有骗过他。
两次三次四五六七八九次都是同一个结果,那就不得不信了。
小巫垂头丧气,从地上将五枚铜板捡起,说了一句与他外表年龄极为不相符的话。
“命运让我知道了自己的命运,这种谶言对于不论是谁,都未免太沉重了点。”
他脱去外衣和鞋袜躺到床上,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瓷瓶打开封口,又从怀中掏出一枚极为细小的针,对准自己的左手小拇指轻轻一扎。
一滴血珠很快凝在指尖,小巫连忙拿着小瓷瓶小心接好,再将瓷瓶封口。
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的小巫用尽自己最后的精力将瓷瓶揣入怀中,然后把床上的两床被子摊开盖在身上。
汉生怕小巫冬天着凉,特意为他加了一床被子。被子上有阳光的味道,是小月季白日帮自己晒过的。
他将头埋在被子里,闭上眼睛陷入沉睡。
他将被子紧紧裹住,仿佛抱住了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