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入包袱之中,还好夏日里衣衫轻薄,占不了多大的地儿,一路颠簸,孟寒心一路思量着偷偷购一辆专属自己的马车,方便出行与隐蔽。
过了许久,目的地终究还是到了,孟寒心复又戴上斗笠,施施然抱琴下得车来。孟寒心换了身装扮,马车夫却是丝毫未差,收了银子,便飞一般地绝尘而去。环顾四周,入目的风光山清水秀,孟寒心这才反应过来,所谓“菡萏亭”并非一座亭子,而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百花园。
此时的孟寒心,身着一袭天青色的云纹湘缎直缀,外罩一浅碧色的绣竹叶纹的阮烟罗褙子,长发松松地绾了个髻,饰以一枚雕刻了竹枝竹叶的青玉发箍。面上不施粉黛,反倒抹了稍许赭石色的粉末,掩去了几分妖娆,平添了几分刚毅的气度。
但毕竟身为娇娇弱弱的女儿家,再怎么“刚毅”也是有限,乍一看去,眉目如画唇红齿白,倒是容易被人误解为一个未谙世事的童子,而且还是个俊秀可爱的“童子”,精雕细琢的五官,温雅和善的气度,让人看了就如沐春风。
“这位小兄弟可是生人,敢问贵姓?”这时,一位身着旧白色直缀的男子缓步而来,在孟寒心跟前站定,随意抱拳揖了揖,动作干净利落而又洒脱自如。
“免贵姓孟,名孟晗。”孟寒心也抱拳揖了揖,一番神情不卑也不亢,举手投足间,落落大方。
“原是孟小公子,来者是客,里面请。”一面说话,那人一面赞许地点了点头,心里对这位孟小公子多了几分敬意。穿过亭台,穿过水榭,二人很快便来到了一方大大的庭院之中,院里,坐了几名身着华服的年轻公子,见了迎面走来的二人,心中不由打起了鼓。
“这位,便是孟小兄弟了。”觉察到众人疑虑的目光,那人尴尬地作出了解释,而方才路上一番的旁敲侧击,孟寒心知道这里其实是菡萏琴社的据点,而方才那人便菡萏琴社的主人,崔逸仙。
而前来集会,本是需要名帖的,奈何自己却没有早做准备。不过,这也无妨,因为在这菡萏琴社,自是以琴声论英雄。而眼前的人,不但是抚弄丝弦的高手,还是朝堂上地位不凡的政客,和他们打好关系,想必也可以助公孙公子一臂之力。
众目睽睽之下,孟寒心席地而坐,自布套中取出了自己的古琴,横放于膝上。左手抚弦,右手吟揉挑拨,一曲《碣石调·幽兰》自指尖倾泻而出,清微湛远,玉振金声,回味悠长,颇有几分别样的雅趣。
一曲罢了,众人看她的眼神已然换了一种意味,若不是今日里亲耳所闻,他们万万想不到一个孩童竟会又如此精湛的琴艺。而崔逸仙让她抚琴,本是一番好奇,奈何琴声一出,但便也彻底甘拜下风。
待到收回神思,其中一名青衣男子已然起身,正色对她行了个礼,算是为方才的轻蔑而致歉。孟寒心目光在人群中扫了扫,一个不经意,发现上官清竟然也是其中一员,笑容登时便僵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