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素池第一次体验高空飞行,小时候素岑也这么哄她高兴,但是素池与素岑毕竟是兄妹,哪像此刻素池极尽淡然也掩不住肢体接触的不习惯和疏离感。
重曜仿佛并不觉得,他瞥过她垂下的眼睑,目光落在她这一身蓝布碎花的朴素着装上,眼眸微动,神色不明。记忆中她总是绫罗绸缎,金玉为饰,举手投足之间隐隐还有几分贵妃素姜的高贵,只不过贵妃不常言语,因而更显冷艳;而素池常常是带着梨涡浅笑,明媚动人,反而给别人多了几丝平易近人的错觉。
对,是错觉。
重曜心里打量她,面上却是一副冷峻的神色,他将素池送回那小房子里。
重曜走后,素池手心微凉,她展开手掌,手里正是那块梨花玉佩。素池的眼眸垂了垂,眼睑微动,转瞬间已经计上心头。
素池将小房里草草收拾小房子,多年养尊处优她虽不至于五谷不分,但确实四体不勤,所以动起手来便不大利索。
重曜果然没有让素池失望,不过半个多时辰,竟然猎得一头小鹿来。素池兴冲冲地去看那鹿,耷拉着脑袋,半点生气也无。
重曜把鹿随手放在门口,进去拿匕首,一进屋子才看到素池的劳动成果。素池并不知道,在她沉睡的那一日,重曜在匆忙中将她安置在这里,原本就无人居的屋子就这么被他一点点拾掇地干净整洁,乍一看倒真是像个家。
重曜不禁冷笑,她的家在靖国公府,这个破败的屋子怎么可能被她垂青呢?不过一时的避难所罢了。
重曜压下心头的自嘲出了屋子,看到素池对那小鹿似乎颇有兴趣,重曜没想到这死物也会引起她的好奇。
素池指着躺下的小鹿笑着抬头问:“看起来好像睡着了一样,我这半天都没找到伤口。”这大白天的,又是寒冬腊月,林子里怎么会有小鹿出没?鹿可是极有灵识的动物。
重曜的手停在腰带上,略略思索:“只要手法准,落叶飞花,皆可做武器。”她是想问他怎么杀死它的?难道她不应该对这可爱生灵的死亡感到同情和怜悯么?
“怎的不流血?”素池兴致勃勃地追问,难得她如此好兴致。
“创伤足够小就不会流血,速度足够快就难以辨识伤口。”重曜的回答十分谨慎,他的眼神始终落在她的脸上。
“身手不错?”素池站起身,身子斜斜地倚靠在背后几乎干枯的梧桐树。
“不敢当。”重曜弯唇,向她走来。
一步又一步,重曜几乎走到她面前,若是他动粗,若是他······素池心思百转,重曜却绕过她,摸着她身后的梧桐,神情有些动容。
预想的情景没有发生,素池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略有一丝尴尬,所以在重曜摸上那树的同时素池就很快站直了,又是一派大小姐的端正秀雅。
重曜左手摸着那树,转头又看看素池,片刻之后又抬头,他站在即将干枯而死的梧桐面前,负手而立,神情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