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是他!
元修放开衙差轻身一纵便跃上了长梯,巷子口有百姓叫好,元修在高处俯望下方,目光落在为暮青扶梯的月杀身上。
说时迟那时快,百姓们惊呼之时,巷子口一声战马长嘶,百姓们回头之时,见一人自头顶纵去,墨袍遮了晨阳,似大鹰逐日,烈风刮得百姓们纷纷抬袖捂住头脸,待那烈风停歇,瓜破之音没有传来,百姓们放下袖子,见一人拎着衙差的衣领,晨风里傲立,刹那间如见战神降临。
巷子口围观的百姓纷纷惊呼,牌坊约莫三丈高,人要是跌下来,那脑袋还不得跟摔瓜似的,砰一声,红白一地?
但刚抱上女尸的大腿,那捕快便像是见了鬼般惊叫一声,松手时脚下一滑,一个趔趄便跌下了长梯!
“抱、抱尸?”那捕快真不知自己倒了哪辈子的霉,他还没娶妻,女子的身子都没抱过,竟要先抱女尸?但郑大人正盯着他,他不敢违背上峰之命,只好哆哆嗦嗦地抱住了女尸。
“你抱住女尸,我解绳结。”暮青吩咐道。
郑广齐不想惹暮青,他厉目看了捕头一眼,那捕头又厉目看了一个衙差一眼,那衙差是新来的,不敢有违,只好自认倒霉地攀着长梯上了另一侧。
一听这吩咐,衙差们犹豫了。草席好备,长梯也好备,可谁愿意上去碰这厉鬼模样的女尸?这才刚开春儿,沾上晦气,岂不是要倒霉一年?
暮青将那条碎布捏出来收进袖甲里掖好,随后对牌坊下的衙差道:“准备一条草席,再搬把长梯来,上来个人跟我一起把尸体放下去。”
说话时,两个衙差扛着把长梯跑了进来,把长梯往牌坊楼上一搭,步惜欢过来扶着梯子,暮青敏捷地爬了上去,她没急着看女尸,而是察看了下吊起尸体的白绫,白绫打着死结,绳结尽处有泥水渍,且左侧白绫上有约莫一尺长的边缘磨出了毛边儿,牌坊门楼处的石料缝隙里有条刮下来的碎布。
“长梯搬来了没?”暮青自牌坊底下走出,冷声问。
初步判断了现场后,暮青吩咐衙差搬两把长梯来,人却没从牌坊底下离开。此刻,她站着的地方,血腥气浓烈,而她正站在女尸裙下,一仰头便将女尸的裙下风光尽览眼底,只见女尸的长裙底下穿着条大红绸裤,裤脚却诡异地被两根红绳扎着,人站在底下,瞧不见裤腿里头是何风光,只能瞧出那两条被红绳扎着的裤脚很诡异,诡异的……细!
她又仰头看向红衣女尸——牌坊高近三丈,尸体离地约莫一人高,脚上穿着鸳鸯红鞋,绣鞋很新,鞋面鞋底都无泥渍。
暮青走到牌坊正下方,先低头看了眼地上——荷花巷子里铺着青石砖,一夜的春雨把青石上可能留下的痕迹冲刷殆尽。
暮青问一句,郑广齐答一句,围观的百姓啧啧称奇。郑大人平日里好大的官威,怎么今儿在英睿都督面前怂成这样?
“杏春园打杂的学徒。”
“何人发现的?”
“卯时末。”
“何时发现的尸体?”
郑广齐边说边留意暮青的神色,见她没有不快,只淡淡嗯了一声,随即便抬头看向了牌坊底下吊着的女尸。
“人都看管在客栈里。”郑广齐陪着笑脸,他今早听说杏春园里死了个戏子,恰巧昨夜是江北水师都督府包的园子,顿觉头大!怎么又有案子扯上了这位阎王爷?这位活阎王他可不敢惹,与她的人有关的案子,她自己查吧!他只派人将水师的人昨夜入住的客栈围住,又派人通知了都督府,如今人可算是到了。
“我的人呢?”暮青先问郑广齐此事,她的人有作案嫌疑,看起来待查无妨,可别动私刑。
此话说罢,暮青和步惜欢已进了圈内。
一听说战马上的少年便是那断案如神、敢揍骁骑营的江北水师都督,围观的百姓们立马呼啦一声让出条路来。暮青下马,将战马留在了盛京府衙隔出来的圈子外,顺手交给一个衙差牵着,那衙差牵了暮青和步惜欢的马缰,却发现还有一匹神骏的马匹没套马缰,这马跟昨日城中百姓议论的野马王颇像,那衙差没想到会有这眼福,只是马没套马缰,不知如何看着,他正欲询问,暮青道:“不必理会,它不会走丢,也没人牵得走它。”
百姓回望,认出暮青的人纷纷低唤:“都督!”
这话刚问,郑广齐便听见一声马嘶,抬头一瞧,见暮青已到了巷子口。
荷花巷的巷子口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盛京府的衙差执长杖将牌坊四周隔出了一块空地,盛京府尹郑广齐身穿官袍正在牌坊下负手溜达,“再派人去看看,英睿都督怎么还没来?”
暮青高坐在马背上,离牌坊还有三丈远便皱起了眉头。
人是被勒死的,哪来的血腥气?
那具女尸的脚离地面约莫五尺,红袍显得异常宽大,昨夜一场春雨,晨风从后巷而来,拂着女尸的裙角,雨气里夹杂着血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