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辰了?周院判可来了?”暮青这才想起此事来。
“快午时了,人来了一会儿了,我让他等在花厅。”
暮青这才知道不觉间竟已过了一个时辰,她匆匆去了花厅,远远的便望见一位老者正在花厅里负手溜达,老者褐袍白须,年过花甲,身形精瘦略显佝偻,实不像官威深重的朝臣。
老者一抬头瞧见暮青和巫瑾一前一后走来,健步出了花厅,经过暮青身旁时停也没停,直冲巫瑾而去,“王爷把老朽唤来,又不许进药园子,究竟有何事?”
巫瑾拂了拂袖,面色淡然疏离,看向暮青时目光才暖了些,“英睿都督在城中查案,得一药粉,你瞧瞧可是你所配制?如若不是,城中还有何人能配此药?”
老者回身,将暮青上下一打量,问:“你就是那个为侯爷剖心取刀的英睿都督?”
暮青施礼道:“正是,见过周院判。”
老者摆摆手,看起来对她不感兴趣,巫瑾说他是毒痴,果然此人只对与毒有关之事感兴趣。
暮青从怀中拿出帕子来,投其所好,“这里有包药粉,还望周院判看看。”
却没想到老者见暮青有求于他,竟露出几分狡猾的神色,回身跟巫瑾讨价还价,“看看也行,王爷的药园子借我用一日。”
巫瑾不言,眸光浅凉。
“半日!”
“一个时辰!”
“那一会儿让老夫进去走走,挑几样药草总行了吧?”
巫瑾拂袖进了花厅,“我看你日后是不想来了。”
“别别别!”老者急得直跺脚,对着巫瑾的背影喊道,“老夫看还不行?”
那头儿喊罢,老者回头便抢了暮青手里的帕子,健步进了花厅,打开看了眼便往桌上一放,“没错,这是出自老夫之手!”
暮青进得花厅来,听闻此言面色一沉,“周院判只看了一眼就能如此肯定?”
老者听了,以为暮青看不起他,拿起帕子来便给她看,“都督一看就知不懂毒理,此药是致人体软昏睡吧?其中有味秋水莲,老夫以其花瓣入药,得此药色。瞧这药色就知出自老夫之手,多一钱则致人死命,少一钱则不能将人立刻放倒。这盛京城里能将杀人之药草用得如此炉火纯青的,只有两人——王爷和老夫!”
瑾王爷嫌配制此药太简单,不屑出手,盛京城里也就只有他能配得出来。
老者洋洋得意,暮青却目光冷寒,问:“这一个月来,盛京城里连发四案,凶手皆是以此药作案,周院判既知此药致人体软昏睡,难道就没有怀疑过此药出自你手?”
老者愣了愣,“连发四案?什么案子?”
暮青:“……”
满盛京城都知道的事,他竟然不知?
暮青见其神色并无作假,不由无语。这周鸿禄莫非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埋头制毒解毒?
巫瑾眸中隐有笑意,提醒暮青:“他是毒痴。”
一生专于一事,谓之痴。
周鸿禄本是江湖游医,先帝当年曾微服下江南,途中遇刺中了毒箭,正遇上周鸿禄,他为先帝解了毒,先帝念之救命之恩,又忧心御医院中没有解毒圣手,于是便下旨硬将他留在了御医院中奉职,他虽是御药局的院判,但其实管着御药的差事都是御药局的属官们在做,他只专于钻研毒理,平日里也不出诊,唯有宫里亦或朝臣府里有人中毒,才会请他去。
周鸿禄一生未娶,无妻无子,性情怪癖,在朝中人缘不佳,许多人担心他在宫药中下毒,奈何他对先帝有救命之恩,手中有先帝赏赐的御用腰牌,朝中早就将其赶出御医院了。
“此药老夫配制了不少,都是和春堂要的。这家药铺与镖局有生意往来,镖局走镖时常遇匪,这药带在身上好用得紧。他们只要把秋水莲拿来,老夫就给他们配药,报酬是秋水莲的莲子要留给老夫自用。”周鸿禄道。
暮青皱了皱眉,镖局?
那凶手会武艺,轻功不低,会不会是镖局之人?
思及此事,暮青当即便起身往外走,寻月杀传信给盛京府,立即查察此事!
但暮青却没在王府里找见月杀,她问过门童后才得知,月杀出了府,去了乌竹林里。月杀护卫在她身边,如无要紧之事绝不会离开,暮青觉出有事,便也出府去了林中。
她在林中寻见月杀时,他正看密信。
“何事?”暮青问。
月杀回身,脸色难看,直接把密信递给了她。
暮青低头一看,面色顿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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