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皆是面面相觑。
看来,那女子果真是假的啊!
说时迟那时快,那女子一个灵巧的转身,一掌朝着落风便拍了过去,掌风落下,她立即一个飞身,便打算逃离此处。
只是,她的那一掌不仅没有打到落风,反而让周围所有的暗卫和禁卫军,统统围了上来。
原本这女子的功夫便是不高,否则也不可能为了躲苏子衿的匕首而失手。如今在一群高手面前,她更是无能为力。
“阿言,你就这样狠心吗?”那女子眯起眼睛,一瞬间便又全然不像苏子衿了,虽然披着一样的面皮,但那神情却是全然不同的。
“阿言也是你叫的么?”苏子衿缓缓从花轿内走了出来,似笑非笑道:“你叫着不寒碜,可我听着不舒服。”
苏子衿的出现,让一众人皆是忍不住抽气。就是远处楼台上,墨白等人瞧见了,也不由叹一声这女子的好颜色。
只见她穿着一袭大红的嫁衣,衣袍上绣着鎏金的凤凰盘旋,栩栩如生。衣襟处是黑色纹云的图样,使得她整个人瞧着,越发的肤如凝脂,华贵大气。
她妆容精致,额间有红莲灼灼其华,衬得她容色妖魅,仿若罂粟一般,令人不由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美人在皮,她却是在骨。一如那时在麒麟洞中的想法一般,墨白不由抿唇,暗自赞叹。
而反观那个与苏子衿一模一样的面皮的女子,瞧着不仅看不出美感,反而多了几分违和之意,便是容色再好,也无法让人惊艳分毫。
这一头,苏子衿的话一出,司言便走上前来,虽什么也没有说,但维护之意却很是明显。
“怎么唤不得了?”那女子娇媚一笑,只挑眼道:“难道只你能唤么?分明咱们可是生的一模一样!”
事到如今,她也没办法如何逃了,但束手就擒,实在很困难……
“生的一模一样?”苏子衿笑容更加深了几分,只微微抿唇,一字一顿道:“你是男子,我是女子,哪里能一模一样了?白术!”
白术?易容术天下第一的那个白术?
青茗闻言,不由瞪大眼睛,要说青茗也算是易容术高超,可却还是比不得天下第一的这位……
这一声白术,听的那女子不禁微微一顿,神色更是染上了几分狠厉。
“苏子衿,你一早就发现了?”白术眯着眼睛,冷哼道:“从哪里,竟是发现的了?”
白术本以为苏子衿会回复,不想,她身边的司言却是冷冷开口,波澜不惊道:“拿下。”
“是,爷!”孤鹜拱手,随即便提着剑,朝着白术而去。
白术见此,倒是想着挣扎,可他哪里是孤鹜的对手,不过三两招,便被生擒了去。
不多时,白术便被押了起来。
司言沉默不语,好半晌才蹙眉,低头看向苏子衿,面容依旧,但声音却很低:“子衿,你可是还好?”
这话,便是关心之意了。一时间,众人都不由愣住,司言对苏子衿,可谓是好到了极致,便是方才还冷冷的模样,现下便立即可以温下嗓音。
“我无妨。”苏子衿微微一笑,随即轻声道:“莫要误了吉时。”
苏子衿这一声话堪堪出来,隐在暗处的楼霄不禁握紧了拳头。
难道这般血流成河的场面下,也可以继续成亲?若当真如此,他今日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眼前的女子,着实有些撩人,以至于司言的面色不禁暖了几分,他牵起她的手,淡声道:“好。”
说着,司言便领着苏子衿,抵达了花轿之内,他亲自拿起一旁的凤凰盖头,轻轻微她盖上,神色一如既往的清冷。
不多时,唢呐声便继续响了起来,场面异乎寻常的怪异,却又异乎寻常的和谐。
尸首被禁卫军清理了去,可满地的鲜红,苏子衿不在意,司言也不在意,一时间,那血腥的场面,竟是露出几分微醺的意味,看的在场来不及逃离的百姓,面面相觑,不敢置信。
阁楼处,喜乐不禁啧啧两声,就听她道:“这苏子衿瞧着柔柔弱弱的,竟然是个女中豪杰啊!”
不仅不畏惧这厮杀的场面,无视这血腥的画面,而且还丝毫不介怀这新婚见血的不吉利。这样无畏无惧的女子,不是女中豪杰,又是什么?
喜乐兀自说着,南洛却是忽然叹了口气,哀哀怨怨道:“哎,看她这么幸福,我也就放下了。”
能不放下么?这样的大闹,那两人都能一如既往的执手下去,他还纠缠着,执着着有什么意思?
“太子想得开,也是极好的。”墨白一笑,仿佛前拈花的弟子一般,只道:“俗世有句话是这般说的,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嘿,原来墨白你这样会开导人啊?”喜乐挤眉弄眼,笑道:“难道你喜欢过什么人吗?”
墨白闻言,不由眉头一皱,淡淡道:“佛门弟子,怎可沾染俗世情爱?”
“胡说八道,”南洛挖苦的瞟了眼墨白,哼哼唧唧道:“你要是佛门弟子,平常还无肉不欢?”
墨白双手合起,闭目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南洛:“特么神经病一个!”
喜乐:“……”
……
……
花轿抵达长宁王府的时候,倒是没有耽误吉时,一路上孤鹜几个都抬得很稳,以至于苏子衿并未觉多么疲惫。
原本说是会回锦都的长宁王夫妇因为一些事情,便没有及时回来,不过一切都在司言的安排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两人很快便走进了大堂,彼时宾客围满,个个欢声笑语,显得有些喜庆。
“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就在这时,有太监通禀的声音响起,一时间众皆震惊。
素来昭帝和太后,都是不参加小辈的婚事的,前边儿几个皇子下来,昭帝和太后也只是送几样物什以表祝福,却是没有到场过。
可今儿个,不仅是太后,就是昭帝也亲自到场,为司言和苏子衿主持婚礼……如此厚爱,委实令人羡慕不已!
就在众人思绪万千的时候,太后和昭帝已然在瞩目之下,缓缓踏进了大堂的门槛。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时间,跪倒了一大片,众人皆是匍匐,恭敬不已。唯独作为新人的苏子衿和司言,只弯腰拱手,按照大景的礼仪,倒是不必下跪。
“平身罢。”昭帝抬手,威严却不失温和:“今日阿言成亲,他作为朕的嫡亲侄子,无人主持婚礼,朕自是应该来看一看。”
诚然昭帝的话没有错,但众人同样的惊诧不已。毕竟没有高堂,司言和苏子衿只需要象征性的行了礼节,也是可以的。
心中虽如此想着,众人却还是道:“陛下仁德,乃我大景之大幸!”
说着,众人便起了身,个个恭恭敬敬的弯着腰,不敢太过放肆。
唯独后边儿进来的百里奚和轻衣,两人倒是显得随意。
这一头,司言和苏子衿没什么太大反应,尤其是在知道司言是昭帝最爱的儿子以后,苏子衿更是不觉惊诧。
很快的,太后和昭帝,便坐到了上首的位置,随着他们的入座,就有喜娘笑着开口,道:“吉时到!拜天地!”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
……
喜娘的话音刚落地,青烟和青茗便上前,扶着苏子衿朝着新房走去。
只是,百里奚倒是留意到,苏子衿的身后还跟了孤鹜等人,俨然便是司言提前安排下去的。
等到苏子衿走后,便陆陆续续的有其他三国的使臣,辗转进门恭贺。
按理说,这些人应当在拜天地的时候,便进门来`观摩’的,但司言谨慎且不喜这些人,故而才谁的脸面也不给,只统一让他们等到拜了天地以后,才准许进来。
司言的`失礼’,倒是没人真的去计较,也没人当真敢去计较,毕竟人家成亲一事,任谁想要扯上国家邦交,都是在胡搅蛮缠,而且司言作为新郎,也同时身为长宁王府的执掌者,他若是不愿意,谁又能强迫得了?
所以,因为司言的如此规矩,疆南国以南洛为首的一众人只遣人送了礼过来,而北魏的几个王爷公主的,倒是不甚所谓的跑来凑热闹了。至于东篱,楼霄携着楼弥而来,只是楼弥的脸色有些差,也不知是谁得罪了他,看起来不太好招惹。
一进门,楼霄的视线便落在了司言的身上,那张邪魅的脸容,有阴霾一闪而过,让人看不真切。但司言,却是瞧得清清楚楚。
清贵的俊颜划过一抹冷沉,司言看了眼楼霄的身后,也不知在想什么,神色淡漠。
只是,楼霄却是知道,因为司言已然将长宁王府,乃至方圆几里都重重护卫起来,楼霄便是想带上自己的人手过来闹事,也根本没有机会。
不得不说,司言的确是个劲敌,不仅在感情上,更是在权势争夺上。
若是司言有心一统四国,楼霄其实很难笃定自己一定可以胜过司言。
酒宴顿时便开始了,太后显得异常欢愉,倒是和蔼的举杯,同一众人庆祝,唯独司言有些冷冷淡淡的模样,瞧着不像新郎。
这一头,百里奚眸光一闪,便同轻衣打了个招呼,兀自离开了宴席。
百里奚一路便来到了长安阁,瞧着外头重兵把守的样子,一时间有些无语。
孤鹜一瞧见有人过来,便阻拦道:“百里少主,没有爷的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
“任何人?”百里奚哼笑,说道:“老子难道是外人吗?那里头是老子的师父,老子为何不可以进去?”
“今日情况特殊。”孤鹜丝毫没有动摇的意思,只道:“望百里少主见谅。”
“老子不见谅。”百里奚心中一急,便道:“你去告诉师父,我今天必须见到她!”
他有新婚之礼想要送给苏子衿,而过了今日……轻衣有可能就要离开了,届时他为了追过去,很难有机会将这物什亲自交到她的手中。
孤鹜道:“百里少主,没有爷的命,谁都不能进去。”
“你是想跟老子过招的意思咯?”百里奚不羁的歪头,挑眉道:“你确定打得过老子吗?”
孤鹜:“属下也许打不过,但是一群人,应该可以。”
随着孤鹜的话音落地,就见四周,有暗卫一个个飞身而来,瞧着那架势,大约有几十个了。
这司言……完全是防贼一般的防着所有人!
百里奚皱起眉头,大掌便下意识的摸上了身后的古剑,一副剑拔弩张的气势,顿时展现。
就在这时,新房内青茗探出头来,说道:“傻大个,我家主子要见百里少主。”
苏子衿在新房里头,自是听见了百里奚和孤鹜的对话,故而,她才会让青茗出来打圆场。
孤鹜闻言,只略微一顿,便道:“既然世子妃想要见百里少主,我们便不阻拦了。”
孤鹜这一声世子妃,听的屋内苏子衿有些失笑,这一个两个的,倒是改口很快,才堪堪成亲,便不唤她郡主了……也不知是不是司言这厮教导的。
百里奚闻言,自是得意洋洋,他仰着头,便大踏步朝着屋内走去。
彼时,苏子衿正坐在桌边,她头上的凤冠倒是没有褪去,不过瞧着极为贵气而美艳,便是百里奚乍一看,也不由愣了愣。
灿烂的笑容浮现,百里奚便道:“师父今儿个真是好看,白便宜了司言那个面瘫脸了!”
苏子衿不以为意,只一如既往的笑着,指了指桌上的茶杯,问道:“喝杯茶?”
“不了。”百里奚哈哈一笑,摸了摸脑袋,说道:“师父知道的,我素来不爱喝茶,还是烈酒更适合我一些!”
苏子衿青葱的手指敲了敲桌子,似笑非笑道:“听说轻衣要走了。”
百里奚闻言,不禁一愣:“师父怎么知道?”
“听阿言说起过。”苏子衿抿唇,淡淡道:“你呢?打算跟她离开吗?”
百里奚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说道:“师父知道的,我一直以来都是一根筋。起初来锦都的时候,是要找司言,出一口恶气,顺便讨要屠麟剑。只是,没想到遇到了师父,还遇到了轻衣……”
顿了顿,百里奚便又道:“如今我在锦都也没什么事情,原本打算与师父一块儿去东篱复仇,但百里发现,其实自己不仅帮不上忙,而且还会给师父添麻烦。”
最开始的时候,百里奚诚然是想过要为林叶他们报仇,陪同苏子衿一起去东篱,可后来,经历过苏子衿被劫的那件事,他忽然才意识到,自己只适合江湖,那些个朝堂的阴谋算计,他委实有些无能为力。
到底,他怕的还是拖苏子衿的后腿,反倒是让苏子衿伸不开手脚。否则的话,他百里奚并不是一个只知儿女情长的人。
“百里,术业有专攻。”苏子衿笑道:“你适合江湖,适合那种肆意的人生,也不适合背负太多。这一点,你该是心中有数。我既身为你的师父,自是念着你好。”
“我亲眼见到他们被屠杀,亲手挖出他们的尸体,连续三年,我整夜整夜睡不下,梦里都是他们的脸容,一遍又一遍的看着他们被屠杀……你大抵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恶意,仿佛整个世界,都要你声嘶力竭,要你无能为力!”
这是怎样一种悲伤,百里奚从前不知道,可如今,他似乎感觉到了那么一点,只是光听她说出口,他就有些疼惜的厉害,那么亲身经历的她,又是怎样一种凄凉?
“可是,百里。”苏子衿忽然看向百里奚,桃花眸底满是笑意:“我做不到释然,但你可以。现下若是有的选择,我不会一心想要报仇。”
人的心就是如此,即便知道这样的道理,也做不到当真去放下,所以,苏子衿倒是庆幸百里奚没有经历过那些,毕竟故事再如何悲恸,也只是听来的故事,没有过切肤之痛,不知其中的致命。
有那么一瞬间,百里奚读懂了苏子衿眼底的情绪,她在安慰他,可也是在说事实,最重要的,她是真的,为他好。
攒出一个笑来,百里奚好看的脸容上,难得的有了几分稳重之意:“师父,你一直这样与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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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明天就是大家最期待的戏码了(坏笑),就想问问,多少人期待?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