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他便将字化成了名。
缓缓笑着,不待萧何回答,墨白便继续道:“师叔这些年化名为萧何,倒是委屈师叔了。只不知这十多年来,可是有人唤过师叔本名……墨琛。”
墨家人素来心气高傲一些,尤其是萧何……或者说应当是唤作墨琛。墨琛当年才是最为心高气傲的,只是可惜,他在尚且未当上钜子的时候,便放弃了一切。
“子辛,你如今便是要捉拿我的了?”墨琛盯着墨白,冷冷一笑:“不过你若是能够进了这处阵法,我便束手就擒!”
安魂曲倒是不分造诣,毕竟只是迷惑人心的把戏,既然墨白也会安魂曲,他现下倒是没有办法再像之前救孟瑶的时候那般,将苏子衿和司言一群人也迷惑并斩杀了。
可这阵法……是他研究了大半辈子的,他从前之所以心气高傲,便是因为他在术法和阵法方面的领悟力极高,故而现下这个阵法,便是墨白再如何厉害,墨琛也有绝对的把握他解不开!
瞧着墨琛如此自信的模样,墨白却是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容依旧圣洁,可看在苏子衿的眼底,便是有了一丝狡诈之意。
下一刻,便是听墨白道:“师叔大抵是不知子辛为人。”
说着,他看向一旁的司言,淡淡道:“我师叔的夫人……你可是拿捏住了?”
此番话一出,便是听得墨琛瞳孔微缩,下意识的,他便偏头看向司言,却见司言神色极为淡漠,冷然道:“自然。”
一声自然落地,墨琛便立即眯起眼睛,双拳紧握道:“司言,你不要以为这般就能骗到我!”
他的夫人身在何处,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既是不知道……如何会拿捏住她?
“本世子为何要骗你?”司言清贵的脸容依旧毫无情绪,那双凤眸幽深依旧:“落风。”
落风闻言,立即会意,随即他挥了挥手,便见不远处,天色扛着一个人,便缓缓朝着他们而来。
“本世子素来听说墨家有人擅接骨之术,不知这断了头颅的……”司言抬眼,清冷道:“你可还接的了?”
那北姬画的容貌可以是易容术,被砍断的手和舌头自也可以是墨琛的接骨之术,但一个人的头颅若是被砍断了……又有谁能够接的回来?
“司言!”墨琛上前一步,怒吼道:“你若是胆敢将我夫人如何,我就将苏子衿碎尸万段!”
每个人都有软肋,尤其是动了情的男人……墨琛的软肋是他早已亡故的夫人,而司言的软肋则是苏子衿!
“好大的口气!”司言面无表情,眼底的杀意极为明显。
听着墨琛的话,便是墨白,也几不可见的蹙了蹙眉梢,只是他到底什么都没有说,便见苏子衿依旧一副笑吟吟的模样,分明神色温软依旧,却是有股天不怕地不怕的狂妄之意,叫人委实奇怪的很。
如此一想,墨白便又忍不住想要去探究苏子衿的为人……可他堪堪一愣神,便是见司言朝着他看来,那冰冷至极的眸底,幽深一片,令人不由有些心惊。
心下有些不是滋味,墨白便装作若无其事看向墨琛,淡笑道:“师叔如今还不敢出来……早已是瓮中之鳖,又何必如此呛声呢?不妨束手就擒,我也好将师叔与……”
“墨子辛!”墨琛打断墨白的话,咬牙切齿道:“你身为墨家之人,却与这般蝇营狗苟之辈勾结,如此不光明磊落,可真是让我见识了!”
墨琛是个高傲的人,即便这些年为了自己的夫人……他也自认为是依旧光明正大。
可墨白这厮的性子太过狡诈,几乎没什么操守可言,他方才的话,不正是在说自己无能解开这阵法,却可以用墨琛的夫人,逼迫他出这阵法之内吗?
“师叔此言差矣。”墨白双手合十,唇边荡出一抹笑来,瞧着极为真挚:“所谓光明磊落,大抵要对旗鼓相当的人,师叔年长子辛几十年,吃的盐比子辛吃的米要多的许多,子辛无法……只能出此下策了。”
说着,墨白闭上眼睛,装出一副慈悲为怀的模样,却是看的墨琛心火旺盛起来。
“好你个子辛!”墨琛指节泛白,怒道:“你莫要以为……”
“这般叔侄的大戏,”苏子衿忽的有些不耐烦一般,笑着打断道:“不妨便先停一停罢。”
说着,她轻笑一声,眉眼如画道:“萧……不对,墨琛前辈,你如今倒是可以不出来,只是本世子妃的耐心有限,若是你再不出来,本世子妃便径直让人将她的脑袋砍下来好了,正巧她嘴里有一颗万年寒冰珠,也是个稀罕物!”
说着,苏子衿挑眼看向墨琛,桃花眸底一片杀意凛然,俨然便不是开玩笑的话。
无论墨琛为何如此,为何与孟瑶勾结,又如何情深不换,可如今的情况,他们便正是对立一面。若他们不杀了墨琛,那么墨琛势必要杀了他们。
成王败寇,从来不讲究道义二字!
“苏子衿,你敢!”墨琛倾身上前,径直便越过那院落的门槛,朝着苏子衿的方向而来。
与此同时,司言早已先一步将苏子衿搂在怀中,身旁落风等人齐齐上前,意图置墨琛于死地。
只是,出乎苏子衿的意料,墨琛的武艺极好,那深厚的内力一出,便立即震的落风等人往后倒去。
司言见此,心下立即便泛起了一丝冷色,随即他看向墨白,沉声道:“保护好她!”
说着,司言将苏子衿轻柔的放了下来,一言不发的便执剑朝着墨琛的方向而去。
苏子衿心下明白司言的意思,毕竟她看得出来,在场的几个人中,唯独司言才是墨琛的对手,墨白虽也是无疑不错,可到底比不上司言喝了麒麟血的厉害。
见司言将苏子衿放在自己的身侧,墨白有些愣住,随即他叹了口气,心下却是暗道司言这厮太过信任他。若是师叔当真袭来,他其实……是会率先保住自己的性命的。
如此想着,那一头司言和墨琛已是交上了手,两人有些势均力敌之意,越是打斗下去,便越是令墨琛惊诧。
墨琛一个转身,便朝着司言的下腰处刺去,可这时候,司言却是翻身一动,径直便将长剑朝着他的脖颈处而去。
快速的移动,墨琛险险的躲过那长剑的攻击,却不想,这个时候,前一个掌风过来,就要朝着墨琛的心口处击来。
只这个时候,他顾不得深思,便一掌朝着苏子衿的方向袭去,那副模样,俨然就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了。
司言离得极为远,便是想要过去,也丝毫做不到瞬间移动,而落风等人的速度,更是跟不上墨琛的掌风,那蕴含着浑厚内力的掌风眼看着就要落在苏子衿的身上,下一刻,便见墨白眸色一深,眼底闪过哑然之色,身子已经不受控制的护住了苏子衿。
掌风狠狠击中墨白的后背,墨白咬着牙,抱着苏子衿的手却是丝毫没有松开,转瞬之间,两人便就这般倒在了地上。
鲜血喷涌而出,墨白瞧着被摔在一旁的苏子衿,张了张嘴,似乎下意识便想要问她摔疼了吗,可嗓子极为暗哑,眼前一黑,他还来不及说话,便缓缓闭上了眼睛。
苏子衿微微一震,有些难以置信的瞧着墨白,那清俊的男子面容依旧圣洁,哪怕是染了尘埃与鲜血,也极为惹眼。
另一头,墨琛似乎亦是被墨白的举动震惊到了,只他完全来不及说话,便觉身子一重,有掌风落在自己的命门上,痛意渐渐模糊起来,他来不及爬起身,便见司言已然将尖锐的利刃落在了他的胸口处。
‘噗’的一声,墨琛口中有鲜血溢出,他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只睁着大大的眼睛,盯着被天色扛着的那个女子,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成王败寇,自古如此。
……
……
烟京之中,斗争涌起。
彼时大殿之中,小皇帝楼兰端坐在龙椅上,神色惶惶。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贵公公站在一侧,尖锐的声音响彻大殿。
“陛下!”就在这时,刑部尚书朱成上前一步,拱手道:“臣有事启奏!”
瞧着朱成忽然上前,众人皆是诧异的看向钟离,所有人都是知道,朱成乃是右相一派的人,如今忽然启奏……莫不是与摄政有关?
“何事?”楼兰咽了口唾沫,机械性的回道。
“臣接到密报,”朱成低眉,回道:“吏部尚书陆垚近几年收受贿赂,枉顾科举,舞弊巡视!”
吏部素来便是管理文职官员的任免、考选、升降、调动等事,其中科举之事便是纳入吏部的管辖范围,而刑部则是对这类案件进行审理与调查,如今朱成这般说辞一出,朝堂上众皆议论起来。
楼霄站在最前端,只眯着眼睛,只字不言。
陆垚是楼霄的得力干将,专门从门生中选任了几个能人任命官职,可以说,陆垚的存在,是他最大的助力之一,不断为他在朝堂扩充填补自己的人手!
陆垚闻言,脸色微微一暗,却是没有多么慌张,便见他拱手上前,沉重道:“陛下,臣不曾做出这等子事情,还望陛下明鉴!”
陆垚自觉有楼霄庇护,并且自己做的这些事情本就无证据可查,如何还能被问责?
只是,陆垚委实有些看低了钟离,如今既是钟离将此事端出来,便自是有他的把柄握在手中。
下一刻,便是听朱成冷哼一声,正色道:“陆大人可莫要嘴快才是,本官若是没有证据,难道还会平白来诬陷你不成?”
说着,朱成低下头,拱手道:“陛下,微臣手中有检举之人送来的证据,里头有陆大人与各个考生……或者说好些个已是当朝为官的大人之间的信函和票据等!”
随着朱成的话一落地,便是有下属从外头而来,缓缓将那些个证据呈了上来。
瞧着这极为眼熟的证据,一旁默不作声的楼弥便不由瞪大了眼睛,眼底满是震惊之色。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些所谓的‘证据’,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因为这些东西,本应该是在他的府上才对!如今到了这里……却是令他猝不及防!
只是,楼弥的这般神色,却是落在了楼霄的眼底,原本楼霄对楼弥还有些怀疑,故而这事情一出来,楼霄便是将视线落在了楼弥的身上,在见到楼弥表现出震惊的一瞬间时,楼霄心中顿时便有杀意缓缓浮现。
若是他没有猜错,这些东西是出自楼弥之手……至于楼弥为何要做这种事情……楼霄不知道,可不代表他不会去猜测,毕竟按照血统来说,楼弥可也是皇室的血脉,正经的世子!
“陛下,臣……臣冤枉!”在看到那些个证据的时候,陆垚还是极为震惊的,只是他私心里觉得楼霄能够救他,便是自然而然的朝着楼霄的方向看去。
只是,令他失望的是,楼霄脸上满是阴霾,显然是一副无能为力的模样。
东篱的朝堂,虽楼霄是摄政王,可到底还是有对立的钟离紧紧盯着,即便他正是皇帝,也无法在证据面前……勉强扭曲什么!
“陆大人可真是见了棺材也不落泪啊!”朱成瞧着陆垚的模样,不由冷笑道:“陛下大可仔细去看,这里头统共有七位大人曾与陆大人通过信函,而信里头的内容……自是徇私舞弊的罪证!”
一边说,朱成还一边看了眼楼弥,那副略微感谢的模样再一次落入楼霄的眼底,心中有怒火燃烧而起。
他如此信任楼弥,没想到最后却是楼弥背叛的他!
楼弥此时显然亦是回过神来,只抬眼瞧着楼霄盯着自己的眼神,他心下便是‘咯噔’一声,有惊异的感觉渐渐浮现。
王爷竟是在……怀疑他?
他怎么可能是那所谓的密报之人?怎么又可能拿着那些证据去害王爷?那些证据是他当初为了自保而留下的,为何如今却是落到了朱成的手中?
指尖一点又一点的冷却下来,到了这个时候,楼弥的思绪却是异常清楚起来,瞧着钟离的神色,瞧着楼宁玉的笑容,一瞬间,他便知道自己被套住了……或者说,从一开始,自己便入了一场大局,只是他没有发觉……王爷亦是没有发觉!
从董良‘逃脱’的那时候开始,这场大局便已是开幕!他和王爷皆是以为董良死了,可实际上,董良没有死,而且还归顺了楼宁玉一派,为着他们出谋划策!
楼霄以为自己虽将董良埋在钟离身边十年,却丝毫没有让他知道自己的秘密,可实际上,董良那等子聪明的人物,又如何会当真只一心埋伏在钟离身边而没有丝毫保障?就好像楼弥自己也是一样,因为怕楼霄舍弃自己,楼弥的保障便是将某些证据存留下来,这是一道保命符,也是他如今的催命符!
而董良亦是一样,他即便要‘报仇’,也决计不会那么傻,坐以待毙,所以早在他之前,董良便偷偷注意起了一切,甚至于……这所谓的证据,便是由他楼弥的人,亲手将这些交给董良!
楼弥兀自这般想着,而事实上,他所猜测的,其实基本上八九不离十了。董良早在十年前便在楼弥的府上埋了眼线,就好像楼弥一样,聪明人不会将自己置之孤立无援且无法自救的境地!
而苏子衿,正是因为料中了这一点,才会在最初的时候……在大景的时候,便将所有‘勾结’陶丞相的罪名,都栽赃在了董良的身上,而不是其他的人!大局设了许久,如今即便是苏子衿不在,这场局也依旧可以顺势走下去,更何况楼宁玉和钟离也皆是会懂得‘下棋’之人……
那一头,证据已然被呈了上去,楼兰自是不懂看这些,一旁的贵公公倾身上前,大抵将里头的内容念了一遍。
几封信中,大抵摘除了七位官员,有的官至三品,有的位列六部,一个个官员被念出名字,皆是惊惧的跪在大殿之上,口中喊冤。
只是,如此证据之下,如何还容得他们喊冤?
就在这时,楼霄稳稳站了出来,拱手道:“陛下,本王以为,这事乃告密之人筹谋已久之举,与这些大人无甚关系。”
说着,楼霄的眸光落在对面钟离的身上,褐色瞳眸有冷色浮现。
钟离要一举将他的‘触角’斩杀,他绝对不允许这般情况出现!
……
……
------题外话------
墨白(双手合十):这故事告诉我们,女色不能乱动
司言(冷脸):你最好这集就死透了!
墨白(无辜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