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忍。
“阿言……”苏子衿拽了拽司言的衣袖,瞧着苏墨愈发不悦的模样,心下有些叹息。
然而,司言闻言,却是淡淡道:“子衿,这不是你的错。”
到底在司言看来,怎么着也不会轮到苏子衿去低头,便是此事当真是苏子衿处理不妥,他也深以为,苏子衿是对的。
“罢了,”苏墨皱着眉头,只垂眸道:“最重要的还是子衿的身子骨。”
苏墨的恼怒,大约在于苏子衿的不告知,他倒也不是当真生气,只是心疼着苏子衿,同时也怨着她不拿家人看作‘家人’,若是没有喜乐,或许他们一辈子都要蒙在鼓里。
可如今喜乐的话却是让他喜悦不已,心中的不满也就随之淡了几分。
“大哥,今后我不会这般了。”苏子衿敛了眉眼,低声道:“你且放心。”
这一句服软的话一出,便是惹得司言蹙了蹙眉梢,牵过苏子衿的手,司言便清冷冷道:“子衿,你没有错。”
他再一次重复着这句话,大抵是因着不愿意看到苏子衿如此懂事的模样。
可喜乐瞧着,不由惊讶起来,滴溜溜的眼睛一转,心下倒是寻思着,苏子衿这夫婿,可是找的好啊,这般维护着她,啧啧……简直是楷模!
苏子衿闻言,不由一愣,随即便见司言神色很是认真,继续道:“我说过,你不需要这样懂事。”
深邃的眉眼,情深的眸光,这样的司言,令苏子衿不由的便心中狂跳,几乎有满腔的情愫,就要溢出,下意识的,她便扬起一抹笑来,所有的欢愉,都写进了眼底。
苏墨看了看,心中的不悦倒也一时间消散了去。司言这样疼宠着苏子衿,到底也是极好的。
只唯独喜乐摸了摸鼻子,深深觉得自己是不是也该找个人家嫁了?
……
……
用了晚膳后,司言便被召进了皇宫,大抵因着这几日的四国比试,其余三国皆是有人一同入宫。
因着苏子衿今日舟车劳顿,司言便将她留在了驿站,独自前往皇宫。
看了眼外头深深的夜色,苏子衿兀自陷入沉思。
只这时,七宝不知从何处而来,扑哧着翅膀,落到了窗台前。
“七宝,过来。”苏子衿凝眉,心中有思绪渐渐涌起。
先前做的那两个梦,总让她觉得患得患失,尤其是对司言……她心中的不安,一日日在增加着,从未得到抚平。
“干嘛!干嘛!”七宝戒备的盯着苏子衿,尖尖的嗓子发出不甚好听的音调来。
“叫你过来就过来。”青茗见此,不由哼道:“一只肥鸟,哪来的那么大脾气?”
这七宝也算是个令人惊奇的存在了,寻常的鸟儿只是会学舌,可这七宝倒是不同,寻常时候听它学舌,可正常情况下,它又是会与人对话,那股子通人性的模样,着实奇怪的很。
“你肥!你肥!”七宝不满的跳脚起来,倒是不敢跑去啄青茗。
苏子衿这女子,瞧着温温软软,其实是个心狠的,先前七宝也因和青茗斗气,径直便跑去啄青茗,可苏子衿见了,却是叫青茗收拾它……结果自然是七宝惨败了。
“你最肥!”青茗嫌弃的挑眉,又道:“主子让你过来,快过来!”
“不来!不来!”七宝屁股一撅,便打算飞出去,逃离这里。
只是,它堪堪一动,便听身后苏子衿轻笑一声,说道:“揽住它,待会儿烧了吃罢。”
分明是轻巧的一句话,却是听得七宝一个抖索,不待它动作,窗台便立即出现了一张脸,那木讷的模样,不是孤鹜,又是何人?
“欺鸟太甚!欺鸟太甚!”七宝惊的飞了起来,只是,它才堪堪喊了两句,便被孤鹜逮个正着。
青茗见此,立即便上前一步,从孤鹜手中夺过七宝,恶狠狠道:“就欺你,怎么样?”
说着,青茗一边便朝着苏子衿的方向走去。
直到走至苏子衿的面前,青茗才停下步子,笑嘻嘻的问道:“主子,要怎么煮?”
“啊啊!”七宝叫唤道:“毒妇!毒妇!”
“烤了罢。”苏子衿不理会七宝的尖叫,只从容笑道:“生烤,这样七宝的精神便会高度集中,肌肉也会紧致而嫩滑……”
说这话的时候,苏子衿的表情倒不像是在开玩笑,瞧得七宝害怕起来,立马便求饶道:“七宝错了!世子妃!饶命啊啊!”
七宝这怪鸟,平日里脾性也算是有点儿‘犯贱’的意思,若是好好同它交流,它非要闹腾不可,只这般一吓唬,它立马便乖顺起来,不过几日下来,苏子衿一干人等,便皆是摸透了它的脾性。
“怂样!”青茗哈哈一笑,眉开眼笑道:“主子,还要烤了么?”
青茗的话一出来,七宝便眨了眨圆鼓鼓的小眼睛,好似暗送秋波一般,逗得苏子衿一时间轻松了些许。
只略微一想,苏子衿便道:“看它表现。”
说着,她缓缓起身,低眸瞧着七宝,忽然道:“我近日老是做一个相同的噩梦……七宝,你说说看,这梦有什么含义?”
苏子衿的问话,青茗和青烟倒是不感诧异,虽说七宝只是一只鸟儿,但这几日下来,她们都是有目共睹,这鸟儿可是玄乎着呢!
只是,苏子衿的话音落地,七宝却是吓了一跳那般,抬着小脑袋看了眼苏子衿,便啊呀呀的叫了起来:“天机!天机!七宝不说!不说!”
所谓天机,便是不可泄露之意了。
心下微微一滞,苏子衿淡淡笑道:“不说么?那就烤了罢!”
“不说!七宝不能!”然而,出乎苏子衿意料的是,这一次,七宝虽依旧畏惧,可却咬紧了牙关,重复着拒绝。
瞧着七宝这幅样子,青茗和青烟不由对视一眼,她们虽不知苏子衿做的是什么噩梦,可眼前这模样,俨然这梦是大有问题的。
想了想,青烟便不由道:“主子,这七宝想来是不打算说的了,不妨去问问疆南的国师?”
疆南的国师,也就是墨白了。早些年的时候,墨白的名声便传遍了四国,听说这无尘大师极为厉害,卜卦算命,演算天机,无一不是在行。这些年有了无尘大师的加持,疆南也算是躲过了几次天灾,避开了几次人祸,不得不说,墨白在疆南……甚至于在四国之间,也是极为尊贵,令人瞻仰的。
听着青烟提起墨白,苏子衿心下不由一顿,回想起这一次上飞剑山庄的前后事宜,墨白确实也算有些能耐,尤其他一个人单枪匹马,不像她与司言,身后有一群暗卫跟着。
如此一想,苏子衿便不由道:“把七宝先关起来罢,别让它逃了。”
言下之意,便是要去找墨白了。
听着苏子衿的话,青烟和青茗便是应了一声,只唯独孤鹜一人苦着脸,心下有些担忧司言回来以后……自己是不是要受到惩罚。
毕竟自家爷,可是醋王一个啊!
……
……
不多时,苏子衿便领着青烟等人,踏进了疆南的院落之内。
只是,她堪堪一入内,便见喜乐和南音几个人坐在院子里头,独独不见墨白的身影。
喜乐眼睛一亮,笑嘻嘻道:“嘿,苏子衿,你怎的过来了?莫不是来请我喝酒?”
一瞧见苏子衿前来,南音便不由皱起眉头,心下也不知在想着什么,神色很是不愉。
至于南洛,显然已是释怀,就见他笑着盯着苏子衿,眼底有欣赏之色浮现。
“自然不是。”苏子衿微微一笑,抿唇道:“我来找国师大人。”
“你要做什么!”一听苏子衿说要找墨白,南音便炸毛起来,瞪着苏子衿道:“墨白哥哥不便见你,你回去吧!”
南音的口吻,其实有些失礼,就是南洛闻言,都忍不住要训斥。只是,还没等南洛说话,喜乐那头已然开口,警告道:“南音,你最好闭上嘴巴,省的等会儿我帮你闭上了,莫要哭着求饶!”
这几日南音愈发的变本加厉起来,整日里想要缠着墨白且不说,就是因着先前的事情,对墨白身边的‘女子’越发的留意起来。便是一个小婢女给墨白送个饭,多留一会儿,她都要大怒,且仗责婢女,如此行径,叫喜乐看了心中不舒服至极。
“喜乐,你凭什么管本公主!”南音闻言,不由尖锐道:“墨白哥哥是不会见这种狐媚的女人的!”
南音的表现,让苏子衿不禁有些诧异,先前见到南音的时候,倒没有这般尖锐,可今儿个见到她,竟是有些疯狂的模样,俨然就像是在后宅呆了许多年,且不受丈夫喜爱的正室夫人。
青烟和青茗眯了眯眼睛,两人皆是想要对这刁蛮的公主出手……她们的主子,何时轮到南音这般女子辱骂了?
“大胆!”只这时,孤鹜冷斥一声,眸底有杀意浮现:“公主竟敢辱骂我们世子妃!”
要知道,司言若是听到有人这般说苏子衿‘狐媚’,一定会立即让人斩杀了,便是一朝公主,他也依旧不会手下留情。
“你……放肆!”南音咬牙,心下虽瞧着孤鹜的戾气有些害怕,可一见到苏子衿那美艳的脸容,她便忍不住出声。
喜乐见此,便打算动手收拾南音,可就在这时,就听身后传来一道清润的声音,顿时将这局面打破。
“世子妃找本国师何事?”墨白站在梨树之下,如云一般圣洁的眉眼缓缓舒展,青衣袅袅,高华一片。
“墨白哥哥!”南音心下一惊,转身的那一刻,便又立即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
“世子妃找本国师何事?”墨白不去看南音,只再一次重复道。
他看向苏子衿,神色很是安详,如清风明月一般,叫人心中舒适。
苏子衿闻言,轻笑一声,眉眼艳绝道:“有重要之事,国师大人可是方便?”
墨白一顿,随即淡淡垂眸,温和笑道:“进来罢。”
说着,墨白便兀自转过身去,朝着里头而去。
苏子衿见此,便亦是打算跟上前去,只是,她堪堪一动,便见南音忽然冲了过来,阻拦道:“不许进去!”
墨白先前透露出对谁人上了心的模样,南音一度怀疑是苏子衿,不为其他,就为墨白身边,除了这几个女子,别无他人。
所以,难以思来想去,除了苏子衿,很难再有另一个女子,毕竟苏子衿生的太过狐媚,虽说她已是有了司言,可难保这女人心思不正,将主意打到她墨白哥哥的身上!
“让开。”孤鹜眯了眯眼睛,率先出声警告道。
“滚开!”南音现下已是闹热不已,下意识便厉声道:“一个狗奴才而已,凭什么叫本公主让!”
“南音!”南洛上前一步,径直便揪住南音的衣角,耐住性子道:“你大爷的撒什么泼?没听到是假慈悲让她进去的?”
南洛的话一落地,喜乐也忍不住道:“你这女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人家苏子衿来找墨白有正经事,你跟个泼妇一样的,难怪墨白看不上你!”
心肠歹毒也就算了,还是个愚蠢的,也难怪这么多年,墨白就是碰也不愿意让南音碰一下,更别提其他的了。
喜乐的话,就好像毒针一般,扎的南音心口生疼,只下一刻,她便有些失去理智道:“喜乐,你凭什么管本公主!你只是个下等人,你……”
然而,南音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墨白依旧含笑的声音传来,莫名有股冷漠之意:“公主大概是想回疆南了罢?”
随着墨白的声音落地,众人便见他不知何事已是站到了门前,清俊的脸容不染一丝烟火。
暗处,黔竹挠了挠脑袋,心下叹息一声自家主子折磨自己。分明在方才南音说苏子衿是狐媚的时候,他便已然皱着眉头走了出来,却故意便是要等着其他人说话,他才肯出声制止。
“墨白哥哥……”南音整个人一僵,下意识便朝着墨白看去。
只是,见墨白笑容依旧,眼底却有刺骨的寒意冒出,她便觉浑身发冷,如至冰窖。
墨白哥哥果然是对苏子衿有意……这狐媚子,贱人!
“世子妃,且进来罢。”这一回,墨白倒是没有率先离去,而是站在门前,等着苏子衿前去。
看了眼南音,苏子衿倒是什么也没有说,便径直上前,随着墨白走了过去。
不多时,两人便远离了外头的一群人,抵达了墨白自己的院落。
“世子妃有何事大可在这里说。”墨白淡淡挽唇,缓缓坐到了树下的石凳之上,道:“此处本国师已是布了阵法,寻常人无法入内。”
虽然不知道苏子衿前来所为何事,但墨白大概知道,苏子衿素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只要她前来,必定就是要事。
苏子衿闻言,轻笑着寒暄道:“国师的伤势可是好了?”
出于礼节,苏子衿还是问了问墨白的伤势,毕竟先前墨白是为了她而受伤,如今她亦是有求于人,总不能一开口便是明晃晃的目的性。
听着苏子衿的询问,墨白不由便微微一愣,心下顿时便滋生了一股喜悦之意,这愉悦的情绪来的莫名,便是墨白自己,也有些不明所以。
下意识点了点头,墨白道:“已是好的差不多了,世子妃多虑。”
说着,墨白露出一抹笑来,那笑容与寻常时候有些不同……或者说,应是比从前的许多次笑,来得真实一些。
苏子衿心中有些诧异,只觉墨白这般笑着,有些奇怪。不过好在墨白生的不错,如此笑容,不仅不让人反感,反倒让人觉得养眼十足。
点了点头,苏子衿便道:“那便好。”
也许真是墨家珍奇异草许多,墨白身子骨也是强健,那般重的伤势下来,他不过六七日,便恢复的差不多了,也是叫人惊奇。
墨白抬眼看向苏子衿,见苏子衿温温软软的笑着,树上梨花落下,轻轻落在她的发梢之间,衬的她愈发妩媚妖娆,美艳至极。
心跳一瞬间,便骤然而起,那清晰的震动,令墨白不由垂下眸子,不敢再去看苏子衿分毫,只心中反复念着清心咒,试图抚平那狂热的感觉。
然而,下一刻,他便听苏子衿轻声道:“素来听闻国师大人能卜会算,不知国师大人可否帮着子衿……解梦一次?”
说着,苏子衿微微抬眼,幽静的眸子一派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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