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你很是有趣。”
若是生个女孩儿,像苏子衿这样好看,司言倒是能够接受。幻境中的苏子衿,娇娇小小,像个瓷娃娃一般,甜糯的容易让人融化。
苏子衿闻言,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你今后是不是就宠你的闺女,不宠我了?”
原本苏子衿的这句话,不过是她的玩笑罢了,却是没有料到司言闻言,竟是认真的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不宠她,还宠你。”
说着,他薄凉的唇落在苏子衿的额头,辗转又移到了眉眼、琼鼻,最后就要到那朱唇的时候,他淡声道:“她将来总归有夫婿宠着,而你只有我……”
一声落地,他细细的吻便落在了苏子衿的红唇之上,然而,尚未感受到那令人悸动的触觉,她的眼前,司言的身影便忽然消失了去。
那本应被裹着的小手,徒然泛着凉意,再感觉不到丝毫温柔。
苏子衿瞳孔微微一缩,心中更是一寸寸冷了下来。
桃花眸底,有光芒一片片碎裂,可不待她动弹,耳边便传来青烟的声音,那一句王爷失踪……惊的她一个坐起身子,猛然睁开眸子,脑海中的旧梦不再,眼前只剩下一片黑暗。
手下不由抚上隆起的小腹,她唇齿颤抖,有热泪浮出眼眶。
她又……梦到司言了。
自从司言失踪的消息传出,她便日日做着那些梦,梦中皆是从前和司言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的语气、神色,低语轻喃……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越是想起这些,她便越是不可遏制的悲伤。伸手摸了摸司言惯常躺着的那一边,寒意森森的床榻,丝毫没有他的气息。
苏子衿抱住自己,整个人置身在黑暗之中,忍住即将溢出口的抽泣声,她紧紧捂着自己的唇,看着空洞一片的漆黑,心中一阵凄冷。
好半晌,她才擦了眼角的泪,扶着腰缓缓起身。
外头的青茗似乎听到了苏子衿的动静,便忍不住敲了敲门,问道:“主子,可是要奴婢进去帮忙?”
掩下眸底的哀伤,苏子衿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淡淡道:“进来罢。”
她现下行动很是不便,夜里头没有人帮衬着,丝毫无法行动。
听着苏子衿的话,青茗很快便推门入内,黑暗中,隐约可见苏子衿坐在床头,一副要走动的模样。
“点盏灯罢。”苏子衿轻声吩咐道。
“是,主子。”青茗应了一声,随即便很快上前,点了一盏灯。
刹时,如豆的灯光将整个屋内缓缓照亮,可到底还是太过微弱,青茗便动了动手,打算再多点几盏。
只是,她正打算点起之际,苏子衿却是制止道:“不必再点灯了,这样就足够。”
说着,她抬起步子,朝着桌子走去。
若是再点灯,屋子便会更加明亮,届时她所有的强撑便会被窥见……她所有的故作从容,也会土崩瓦解!
青茗见此,立即便上前,扶住了苏子衿。瞧着苏子衿那淡笑的模样,青茗心中好一阵酸涩,忍不住眼眶泛红……自从司言离开之后,苏子衿每夜都要起身,即便她不说,青茗也知道,定然是因为做了噩梦。
可苏子衿向来藏得厉害,人前总一副如常的模样,笑容依旧,却眼含落寞。这样的苏子衿,让青茗深感心疼,恨不得这般苦楚,自己代了她去感受!
心中叹息起来,青茗便问道:“主子可是做了噩梦?要不要明日请了太医,前来瞧瞧?”
噩梦?
苏子衿闻言,微微一愣,脑海中浮现起梦中司言的脸容,想起他那满是温柔和宠溺的神色,心口处忽然一阵阵发疼起来。
“不是噩梦……”眸底恍惚起来,她微微一笑,长长的睫毛覆下一片阴影:“那是美梦。”
有关于司言的一切,对她而言,都是极致的美梦。哪怕梦醒之后,一切幻灭,她也甘之如饴!
可苏子衿不知道,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神色极为凄凉,便是笑容,也有些令人心疼。
周边所有人都知道,自从司言离开以后,苏子衿的欢愉便也一并被带走了,只是她不知道旁人看的清明,却故作坚强,掩饰寂寥。
兀自牵着唇角,苏子衿大抵喝了口水,便道:“将那盏灯拿过来罢。”
指了指那头的案几,苏子衿吩咐着。
瞧着苏子衿的模样,青茗顿时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她凝着眉,劝慰道:“主子,夜深了,快些去歇息罢,莫要……莫要再写信了!”
每每苏子衿睡不着,便会一封又一封的给司言写信,那些信自从司言失踪的消息传来之后,便再也没有得到回音……无论寄了多少,都像是石沉大海一般,寂静无声。
可就算是这样,她也乐此不彼,每日每日的写着琐碎的事情,委实像是着了魔一样。
“去拿来罢。”苏子衿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只扶着腰走到一旁的凳子上,独自坐了下来。
温和的神色,含笑的面容,却是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冷沉,听得青茗心中一颤。
她知道,苏子衿如今,是心意决然,无论是劝解还是试图说服……什么都不起作用。
叹了口气,青茗便不再说什么,只上前去将那盏灯拿来,等到灯盏放在苏子衿的面前后,她才低声道:“主子,让奴婢陪着您罢。”
“出去罢。”苏子衿垂下眸子,淡淡道:“有事我会唤你进来。”
说着,她伸手拿了一旁的笔墨,展开信纸。
谏苏子衿如此,青茗无奈之下,只好点了点头,缓缓的便退了出去。
等到她离开了,苏子衿便提起笔,写下了万千的思绪。
阿言,展信安。
转眼,已然是你离开的第一百零七天,我细细数着,从你离开的第一天算起,日子愈发的难熬起来。
年关就要到了,锦都城内,大大小小的事儿不曾断过,没有人知道边塞发生了什么,更没有人存着丝毫的危机感觉。他们等着过除夕,等着一家团聚,好不热闹。
今日,我在芳菲和二哥的陪同下,出了一趟府邸。许是很久没有外出,瞧着人人脸上洋溢的笑容,我竟是觉得刺眼……
路过那家陈记酒酿圆子的铺子,二哥又去排了队,背着爹和娘,偷偷给我买了一碗。只是不知为何,我尝着那味儿,竟是有些苦涩。问了芳菲和二哥,他们都沉默下来,好半晌,才同我说,大约是放错了料……可我瞧着他们的神色,却又是不像。
夜里的时候,我便做了个梦,梦到先前二哥也给我带回过一次酒酿圆子的事情,那时候娘不让我吃,还是你背着他们,偷偷让我如愿以偿了一回。
如今想起来,倒是有些惦念的紧。
阿言,不知你那里的天气如何?锦都下了一场又一场的雪,现下很冷,冷的我都不愿意外出走动。
母妃和娘都说,最好多出去走一走。可我觉得有些冷的过分,整日里困顿不已,有些惫懒……
阿言,我大抵再过两个月,便要临盆了,这些日子,总提不起劲儿来,也不知是怀了孩子的缘故,还是天气使然,每日里窝在火炉边上,昏昏欲睡。
只是,你可赶得回来?听说现下蛮族还在死守,也不知你何时可以回来。
不过无妨,你勿要分心,我和孩子……都等着你。
前些时日,我写了好些信给你,但没有收到你的回信。那时开始,我便知道,你大约在边塞遇到了麻烦。
母妃他们不肯告诉我实情,只说这些时日战事吃紧,你分不开精力给我回信。
他们都说,让我不要胡思乱想,好好养胎,左右过些时日,你就会回来。
可是,我派人去查了,得了最新的消息……说是你失踪了。
我想,你大概只是失踪,过不了几日,便可以等到你的消息,届时,你一定……一定要给我回信,报一声平安也是好的。
阿言,我记得你说喜欢女孩儿,可近日来,我瞧着这孩子愈发能动起来,娘说铁定是个男孩儿,才如此皮实。
如此,或许要让你失望了。
阿言,你……你再不回来,我可能……要撑不住了!
写到这里,苏子衿眼底便有热泪,恍然落下。
一滴,两滴,三滴……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眸,同一时间,也模糊了她的字迹,她手下微微颤抖,眸底深深,看不见光芒。
她真的……好想好想司言,也真的很怕,她会再一次失去光明,步入黑暗!如今她身子笨重,无法亲自前去查探,可越是这样,心中的不安,也越是剧烈起来。
她不敢想象,也不能想象,余生若是没有司言,又该如何是好?
咬着红唇,苏子衿放下手中的笔,随即她艰难的起身,缓步走到一旁,拿了一件大氅,失魂落魄的坐在床头,神色恍惚。
这是司言留下的大氅,曾几何时,他褪下这件大氅,将她严严实实的包裹住……可如今,他不在了,而这件大氅,却依旧崭新。
闭上眼睛,苏子衿靠在床头,手中抱着这件大氅,仿若司言还在她的身边那般,脑海中浮现了司言那清冷的脸容,嘴角不自觉的便扬起一抹笑意。
只是,暗夜之中,‘啪嗒’‘啪嗒’的泪珠滚落,浸湿了大氅的一角。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