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也一直在想,乔公或许并没有死。”
声音极轻的一句话,为之郑重起来的不仅是开口的连城,还有绍廷。
“你说乔公……”绍廷缓缓道:“何出此言?”
连城摇头:“没有道理,更没有什么证据,只是,始终这样认为着。”
绍廷道:“这不过是你担心太多了。连城,你也是经过那场爆炸的,乔公究竟有没有可能活着,你最清楚,不要拿这样的事情吓唬自己,你现在……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好生休养,切不可整日胡思乱想,为这样无谓的事情无端担心。”
“我亲身经历了那场爆炸……”连城的神情无多变化:“可我不是也活着吗?何况……”
爆炸,活着……
绍廷的眉宇之间早就因为连城的话聚起了沟壑,在听到她说出“何况”两字,似乎之后更有什么令人心惊的话出口,忍不住打断了她的话:“连城,不要再想了。是我不好,不该跟你提起那件事。”
连城缓缓地将悠远迷离的目光转向绍廷,在他的脸上逗留了许久,方才渐渐变得清晰。是的,那带着乞求的语气,还有那句充满自责的“是我不好”,正是绍廷说的,正是这个向来沉默坚忍,甚至于有几分冷淡的人说的。
这全然不像他会说的话,全然不像是他的语气。
连城一时之间竟不适应,有些局促地笑了笑:“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说不说,我又不会忘记。”
“我宁可你早已经忘记了,是我不小心提起,才让你又想了起来。”绍廷看着连城,语气温柔恳切。
连城忙避开了这目光:“我真应该休息了。”
绍廷欲言又止,终于还是点头:“你休息吧。”
绍廷转过身去,脚步却是迟滞。
连城看着绍廷的背影,目光亦是复杂。
明明彼此都还有话要说,却都不约而同地忍住。都害怕自己哪一句无心的话勾起了对方不愿提起的事情。
“绍廷……”
连城忽然开口喊住了绍廷,也恰恰是在同一时间,绍廷不知想到了什么,刚好转过身来。
这样不约而同的巧合,让两个人都怔了怔,跟着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样一笑,倒让方才有些尴尬生硬的氛围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连城笑道:“你先说。”
绍廷笑了笑,些许小心地问道:“你刚才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我跟乔公所乘的船爆炸的一瞬间,我是背对着船的,我整个人几乎都浸在水中,连头也有一半浸在水中。”
还有,身后有人紧紧地按着她,极力将她掩在水中的同时,也将身后爆炸的热浪阻拦住。
只是,关于当时那一瞬,已经变得越发恍惚。
连城吸了一口气,续道:“也就是说我当时,并没有亲眼看见乔公被炸死。”
绍廷点了点头:“可是到现在为止,也没有收到关于乔公的任何消息。据你说当时乔公还中了枪伤,又经过爆炸,几乎已经没有什么生还的可能性。你不要担心太多,就算他还活着,也不能怎么样,这一次,我定会亲手将他抓住。”
连城微微一笑:“他在暗你在明,要抓住他谈何容易。”
“只要他有所行动,必然会露出踪迹。”绍廷道:“先不要说他,你方才,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就是……”连城微笑道:“如果你想要知道乔公的事情,或许我可以帮你。”
“你——”绍廷诧异:“你有关于乔公的消息?”
“我没有,可是那个笠原慎吾一定有。”
“你想怎么办?”
连城道:“我可以想个办法,或许能让他开口。”
绍廷紧张道:“你不能去囚人的地方,更不能去见那种神智失常的人。”语罢,绍廷随即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态度过于紧张,有些慌乱地解释:“这个人身手很好,又是要犯,必须关押。可是关押人的地方不干不净,你怎么能去。何况这个人性格暴戾,受到刺激言语举动都十分过激,你现在……现在身体还没有康复,不适合去见他。”
连城下意识地伸手按了按太阳穴,困意不知何时犯了上来,身体的确还没有康复,奇怪的是何以迟迟难以复原。倦色流露在了脸上,连城轻轻一笑:“我只说我想办法,并没有说要亲自去见他。今天晚了,等我想好再告诉你吧。”
掩上房门,连城恹恹地躺下,合上惺忪的双眼,眼看恍恍惚惚将要睡去,却又用力敲了敲额头,努力睁开眼睛,茫然道:“我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