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转眼便到了蒋妃生辰,官家马车络绎不绝,井然有序地从南乾门而入,明家为了面子,也赶着定制了一辆名贵的楠木马车,虽然质地上乘,但因为没有家徽,依旧一眼就被人看破了身份,被引路的太监远远抛在后头。
言玉珂和窦氏首次进宫,一直非常紧张,连车帘都不敢掀开,到了二道宫门前,众女眷皆下车步行,这才得以好好见识皇宫的富丽堂皇,但见三檐四簇,层层龙凤翱翔,朱门彩户,处处玲珑剔透,琉璃瓦如鎏金耀眼,白玉栏似冰雪生光。 仕女贵妇,个个朱环翠绕,无处不透着矜贵。
窦氏长得和明珠本就有几分相像,年轻时也曾让明堂迷恋过一段时间,现在虽然有了年纪,但眉眼依旧生得动人,但她做了多年的妾室,一向局促小心惯了,在这种大场面不觉手心冒汗,呼吸困难,好在明珠对自己这个“母亲”十分了解,给她选了一身低调的刻丝石青马面裙,在一众贵妇中既不失仪,也不引人注目。
言玉珂今日头戴点翠嵌珠的凤凰步摇,穿一身五色锦盘金彩绣绫裙,金银丝线交织而成的布料,还特意请了苏州的绣娘在上头精心做了刺绣,加之她本来就生得颇有姿色,在一众贵妇中毫不逊色,引得别家的女眷也不由留了几分意,言玉珂不禁抬头挺胸,她没有想到,嫁做商贾之妇的自己,竟然也有入宫朝贺,同这些高贵美丽的贵族女眷并肩同行的一日,心中的虚荣和激动简直到了顶点。
可惜给她的瞩目没持续多久,很快就移向了她身后的明珠。
“那是谁家的小姐?竟生得这般美丽!可惜端阳郡主托病未来,不然她们两人站在一处,真是日月生辉了。”
一句话将众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去,方才还热络寒暄的众夫人小姐们一瞬都沉默了下来,皆侧首探看。
明珠今日的打扮并不隆重,与盛装出席的女眷相比,可谓过于简单,可就是能在人群中瞬间跳脱出来,她那身夹紫绡绫裙上,没有金丝坠珠,绣花也是更浅的丁香紫,可颜色极其美丽,由深到浅,如天边渐变的烟霞,她梳了个鹅胆心髻,左右各一支赤金扁簪,犹如壁画上纤裳飘举的仙娥。
“不就是那个贩马的明家女么?看来是知道苏、蒋两家的公子都在席上,在这故作姿态呢,听说好不容易从土匪窝里捡回一条命,怎么还敢出来现眼!”
酸溜溜的话语出自叶妙莲,梁琉月虽然恨得咬牙,但因为上次被蒋三闹着要退婚,现在她当着众人的面,自是不好出头为难明珠,怕被人议论拈酸吃醋不识大体,可她的闺蜜叶妙莲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逮着机会自要撕明珠的脸皮,她的一句话,让众人洞悉了明珠的身份,还有那贼窝失身的谣言,欣赏艳羡的目光顿时变得奇怪起来,有鄙夷,也有惋惜。
迎着百十双眼睛的打量,期间夹杂着闲言碎语,却丝毫不影响明珠的步履从容,仪态端庄,倒显得那些背地里议论她的人鬼祟猥琐。
“那件事不是已经澄清了么?明姑娘自折柳会归来的途中,虽遇上匪徒,但被恰巧路过的姬尘大人所搭救,这是姬大人亲口证实的,怎么还有人以讹传讹!”
明珠循声望去,只见陈采薇友善地朝她笑了笑,她一袭木兰青双绣缎裳,清清雅雅地和几个书香门第的小姐立在一处。她人缘颇好,另外几个小姐见陈采薇站出来替明珠说话,便也纷纷帮腔,表示确有此事,搞得叶妙莲一时下不来台,本想讽刺几句,被叶老太太瞪了一眼后,还是老实闭上了嘴。
明珠朝陈采薇点点头表示感激,其实对于姬尘主动替她澄清这件事,明珠心情有点复杂,她本来指望借着梁琉月泼来脏水浇灭这几朵烂桃花,现在姬尘的“好心”不仅毁了她的计划,还流出另一种关于她和姬尘的暧昧传言。
宴会设在凝晖殿中,按品级设下了案几,明家的位置在最末,虽然破格参加了宴会,但平时和这些家族也没有来往,因此落座之后,各位贵妇人和小姐都和自己相熟的人说话闲聊,唯独明珠一家三人无人搭理,唯一能说话的陈采薇又隔着距离,不便相谈,窦氏和言玉珂都非常窘迫,特别言玉珂,企图和身边的夫人搭话,却被人无视,让她深受羞辱,原本期待的宴会,此时竟变得如坐针毡。
然而明珠却丝毫不觉得难堪,双手交叠安静地坐着,面上带着浅浅笑意,如沐清风明月,隔开周围的嘈杂,让人见之不由联想到“静女其姝”四个字来。
“寿王妃到!”
随着小太监一声唱诺,众人都停止了闲聊,纷纷侧目望去,寿王夫妻在别苑养病整整有一年多了,许久都不曾见到,这次因为蒋贵妃的生辰,竟连这尊大佛都请动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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