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斗志昂扬,他现在心里别无所想,唯一暗自立誓,今番若是给张雄飞跑了,他就自刎在澄水边也无脸回见赵当世、侯大贵、王来兴等营中老弟兄们。
“姓张的贼怂还在否?”
几乎每一名夜不收到面前,郭如克都会脱口而出问此一句。只要夜不收确认张雄飞未离,他就激动的浑身微颤。庞劲明驰马回来,对他道:“老郭,探明白了,张雄飞所部八百人,均是马军,咱们都是步军且无火器,这仗不太好打!”
郭如克瞪他道:“怎么就不好打了?我看正好打!”
庞劲明无奈,转马而去,须臾之后再度回来,道:“张雄飞似乎已经觉察到我军动向,正沿着水岸向西移动。”
郭如克骂道:“个狗日的东西想跑,传令下去,让弟兄们加把劲,拼死命撵上去!”侧旁的景可勤以及彭光听了,无多言语,各自行动。
庞劲明则道:“两腿怎么跑得过四蹄?回营的人既然要走,我们拦不住。”
郭如克虎着脸道:“澄水向西直抵唐县县城,哪里有县兵守岸,姓张的难过去。是以他必然会在中途找浅滩渡水,我军脚步快点,正好抢上掩杀。”寻即道,“老庞,我知你不愿打这一仗,但此间主帅是我,你不帮忙,也别捣乱。否则军法无情,公事面前休怪我不讲情面!”
庞劲明气得不轻,拨马就走,景可勤随即上来,于马上拱手道:“哨内五队皆已做好作战准备,随时听候统制发落!”
彭光亦道:“所有大旗并各处红旗及塘拨、走递等也准备完毕!”
郭如克思忖片刻道:“让二队脱哨,先单独东进,夜
不收有报,东边一里有片密林连绵不绝,这队于林中鼓噪,未得令不得擅出交战!一、三两队为前部,奔跑向前,遇敌暂峙而不动,四队守中军,五队押后策应。”
景可勤与彭光领命各去,郭如克捏掌成拳,目光炯然。少顷,一、三两队派人回报:“敌军背水列阵,似有决战之意。”此报方了,不远处三骑骤至,两个是赵营夜不收,居中的人眼生。
“小人是张头领麾下......”来人在马上行了一礼,开口才说半句,怎料眼前刀光一闪,众目睽睽下,竟是给郭如克一刀砍落下马。
“大人!”
左右见状,无不惊谔。一名夜不收跳下马背,一探血泊中那人的鼻息,摇了摇头。
郭如克用左内肘将染血的刀刃夹紧,右手一拉以衣甲刀将血渍擦拭干净,奋然道:“你两个回去告诉姓张的,今日但有一战,有我无他、有他无我!”那两名夜不收心惊胆战,领命飞马驰去。
澄水边,广文禄眼望着对面黑压压森然而立的回营马军,没来由感到恐惧。他是川人,此前从没出过省,川中促狭少有马战,他历战至今也没有见过近千规模的马队,这时候看着那层层叠叠将粼粼水面都遮蔽了的黑墙,心中自然震撼。
伴随着一声号响穿破云霄,列阵最前的前哨三队的大旗开始摇动。身处阵中广文禄瞥见十余步外,万勇也开始卖力地摇起了红旗呼应。与此同时,明显可以看到,对面马军阵中出现了些许骚动。
纵然河风横吹,但广文禄还是能听到回营马军中也断断续续传起了短促有力的竹哨声,那些竹哨声响了不久,第一批回营马军当先跃出,往前小步走了会儿,停在了距离赵营前哨三队将近五十步的距离。这么近的距离,广文禄甚至能清除的看到这些回营骑兵们每个人背后插着的那随风展动的三角小旗。
“这叫什么?我看叫插标卖首!”广文禄听到右手边的一个弓手呸了声,看来他并不是唯一注意到那些三角小旗的人。而这个弓手一说这话,周遭几个听见的都“嘿嘿”暗笑起来,仿佛紧张的心情能因此宽解一二。
“带箭起弓!”
队中的几名塘拨队长的号令整齐划一,万勇等执旗材官也再度摇起了红旗。广文禄斜眼望见右上角的三杆大旗中,挂有飞鸟旗的大旗立最高,其余二旗则微微倾斜,由此可见,三队最开始策略当是以弓箭迎敌。
五十步外,回营的头排马军发现了赵营的旗语变化,只听一声尖啸,竟不知是谁放了一支窜天猴,回营的马军们紧接着便催动马蹄,开始朝赵营的阵地径直冲击。他们由一个圈慢慢展开,临近二十步时,几乎已经展成一条线。这条线从侧面看凹凸不平乃至多有脱节,但从正面看,仿若潮涌。
“放箭!”
仓皇中,广文禄也不知自己听到的这两个字是真实的军令还是幻觉,他只觉得那些骑兵们来得是那样快,快到如果自己不尽快将弓弦松开,恐怕就再无出手的机会。
“放箭!”
自己的箭才射出去,并没有什么收获,但广文禄又听到了接踵而至的军令。他确信自己以及身边的弓手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绝不可能有隙再发一矢。然而,一抬头,猛然听得“咻刷”一声,密如蝗群的一排飞矢竟从自己的脑后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