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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出乎景杭意料的是他派去齐济的亲信才离开建邺没多久就被人拦阻,而指使之人正是太子景棠。
景杭无奈之下入宫请求皇后相助,却不想景棠先他一步已向皇后“交代”了一切。面对皇后的指责,景杭无力辩驳,更无从将景棠拖下水,毕竟景棠已将“教弟无方”的罪名扛担了下来,也说自己过去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对景杭的保护,不忍心景杭的事被揭发才不得已为他遮掩进行袒护。
皇后也不想见到爱子受难,然而自己身为后宫女眷不得干政,思量之后,她去求见了太后,在太后面前一番哭诉,将景杭的行为都归类为一时糊涂,请求太后向今上求情。
今上前来看望太后时,恰好看见皇后梨花带雨地跪在太后跟前,询问之下才知皇后是为景杭的事来的。今上顿时龙颜大变,将皇后狠狠斥责了一番,吓得那一国之母再不敢多说半句,唯唯诺诺地就此退下。
太后见此情景也不过稍加安慰,反而在皇后告退之后问起玄旻的近况。今上简单回答,却暗中对玄旻的办事能力表示失望,毕竟从齐济送回的巡查表里所记录的都是无关痛痒的内容,还不及蔡襄半道遇见的这桩事来得轰动。
一旦说起这次的军火走私事件,今上才好转的脸色便又沉了下来,与太后说来说去就从景杭说到了景棠身上,也表示出了对这位当朝储的忧虑——建邺城中近来的诸事矛头也大多指向东宫,又怎能不令人对景棠的品行产生顾虑。
景棠是中宫嫡出,能够成为储君是受祖制规定,但举朝上下都十分清楚,今上最宠爱的是靖王西雍,一直以来也对西雍多加关爱提携,这才造成了靖王与太子分庭抗礼的局面,又因今上纵观全局,始终保持着朝中势力的平衡,所以至今相安无事。但此次复桥事件连同齐济走私案的揭露,正将众人维持的表面平和逐渐打破,难免令今上忧心不已。
太后倒是不介意看景棠与西雍争斗,却是今上对玄旻的态度令她难安。原本齐济巡查是个给玄旻展露头角的机会,不想玄旻并没有把握住这次时机,到底让她深感遗憾。但眼见中朝即将有一番情势变化,也就能转移众人注意力,对玄旻而言并不是坏事。
事实也正如太后所料,蔡襄在递交了奏折之后飞速赶回建邺,亲自将从唐风青那里得来的账本与手书交到今上面前,也就坐实了景杭与梁商勾结走私军火的罪名。
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蔡襄呈列走私罪证的同时,调查复桥一事的官员也有了最新的案情进展——康王暗通工部员外郎曹星平在修葺复桥的材料中动了手脚,甚至暗中伙同工部尚书曹伟在多起修缮项目中克扣钱款,中饱私囊,有手信为证。
景杭深知那些事过去都是景棠在暗中策划,所得的大部分钱款也都在景棠手中。现今景棠是被西雍盯得太紧而无法脱身,又见齐济的脏水都泼在了他身上,这才顺水推舟,索性将过去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一并推给了他,甚至不不惜牺牲曹伟来撇清自己的关系,这一招弃车保帅做得委实绝情。
景杭由此勃然大怒,当庭将景棠痛骂一番,言辞激烈可谓狡兔死走狗烹。然而景棠却表现得痛心疾首,在景杭责骂结束之后道:“你我兄弟,我自然不愿见你越陷越深。当日我也劝说过你,怎料你为了掩饰罪行居然还想串通六弟,写了手信让亲信带去齐济。”
景棠一面说,一面将那封手书递交今上,道:“当日蔡御史的奏折发回建邺,四弟就来过太子府请儿臣周旋。儿臣以为,四弟当初不过一时糊涂才铸下大错,如果及时损止,改过自新也不是难事。但四弟却不听儿臣劝告,一意孤行,当日与儿臣不欢而散。儿臣惟恐四弟冲动再做出什么错事来,便派人一直看着,没想到他居然派人去齐济想要买通六弟。未免他一错再错,儿臣便将人截了下来。原本不想将这事公之于众,谁知今日四弟竟死不悔改,甚至诬陷儿臣,儿臣不得已才说出真相,还请父皇明察。”
景棠一番陈词恳切情真,仿佛说的原本都是事实。在场臣工由此窃窃私语,只是最后都将目光投去了今上身上。
西雍对此不发一言,默然看着景棠与景杭手足相残,心中自然痛快,然而表面上依旧佯装痛心模样,出列道:“虽已证据确凿,但四弟曾为我大陈立下赫赫战功,兴许此次是一时不查,受人蒙蔽才行差踏错,恳请父皇法外容情。”
有心思玲珑者看出了西雍的意图,便跟着附和,请求今上顾念旧时战功,从轻发落。
景棠正寻思西雍用意,却见今上震怒,将西雍连同为景杭求情的臣工尽数狠狠斥责了一通,又指景杭不知悔改,为了逃避罪责竟煽动皇后与太后为其说情,扰乱朝纲,最不容赦。他这才明白西雍那一番求情究竟为何,不得不感叹其用心险恶。
景杭已知无力回天,也不再多做辩驳,当众惨笑,朝今上叩拜道:“儿臣罪大恶极,还请父皇严惩。”
景杭由此被收押,而这朝堂之事也很快传入了后宫。
皇后听闻景杭被关入天牢的消息后当场昏厥,经太医诊治后才醒转,但因为深受打击,就此卧床不起。
中宫整日以泪洗面,前来看望的景棠甚至因此被责骂。太子眼见无可奈何便前去请求今上,又是一番自我检讨与假意为景杭求情的说辞。而今上知他以退为进,却也不想拆穿,心中对景杭自然也有不舍与惋惜,便下令将景杭遣回赐地,未得召令不准离开赐地半步。
建邺城中一番风雨就此落下帷幕,那朝堂之上、后宫之中的真情假意于百里之外的玄旻而言都不过是闻说口中平淡无奇的复述之词,他无意多听,只问道:“唐绍筠呢?”
灵徽闻言神情微动,听闻说回道:“不知所踪。”
闻说见玄旻合眼小憩,她正要退下,却听玄旻要她继续,她便道:“唐风青已被押往建邺,唐家大宅一夜之间被焚毁,如果还有什么可以作为指正唐风青跟康王勾结的证据,怕也被这一把火都烧光了。”
“原本为了留唐绍筠一条命,让他先去绥宁避风头,没想到他居然去找了唐风青。我还想着怎么给他弄出来,倒是唐风青将他送走了。”玄旻睁开眼,冰冷视线落在灵徽身上,她却对闻说道,“让人把唐绍筠找出来就是。”
“你要做什么?”灵徽问道。
玄旻闲适地闭上眼,竟就这样在颠簸的马车中睡了起来,只再说了一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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