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站出来了。就像当年投靠阉党的,朝中非东林党官员前辈一样。
更何况现在皇帝也没有出声,支持新学的官员也未必会输,与其事后被这些站出来反驳对方的官员看不起,倒不如现在站出来斗争一下,说不定还能被徐尚书记在心里。
于是南方官员同东林党人联手发起的政治攻击,很快就变成了新学同理学的学术争论。
虽然耶稣会教士进入中国传教时,首先接受传教士带来的自然科学知识和天主教教义的,都是南方的士大夫,而北方的士大夫接受人数不多。
但是当崇祯登基后,把国子监改为燕京大学,把自然科学知识同耶稣会的宗教宣传分开之后,接受新学的北方士人反而迅速超过了南方的士大夫。
当新学同理学展开争论之后,很快就因为双方官员出身籍贯的多数,又变成了南北士人之争。
到了这个时候,一直观望不敢插嘴的勋贵们,看到政治学术问题变为地域矛盾之后,顿时仗着自己属于京城籍贯,嚷嚷了几句,算是对北方士大夫们作出了声援。
这些勋贵们的出声,顿时让不少尚未加入到争论中的官员们为之侧目。多少年了,除了少数几个勋贵外,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勋贵作为一个团体,对朝堂上的争论发表了自己的倾向。
丰城侯李承祚看着对面那些文官诡异的目光,顿时别开了眼去,研究一侧的雕龙金柱去了。
其实这些勋贵一点也不想掺和文官之间的斗争,特别是这种涉及到政治学术上的争论。但是谁让这些南方籍贯的官员们,把矛头对向了内府名下的产业了呢。
不管是煤、铁还是纺织业,内府是第一大股东,那么他们这些勋贵占有的股份,便是排在第二、第三。而和他们不相伯仲的,便是京畿一带的缙绅豪门了。
这些南方人吹口气就想把内府从这些产业中赶出去,那他们的投资要怎么办?先不说内府撤离之后,这些企业要让谁去经营,便是内府真要撤出了,皇帝肯吃亏么?要是内府干脆把这些产业掏空了怎么办?
这些勋贵们也许不会在乎,大明要不要兴新学,但是他们首先要保证自己的财产不要受到损失。
而同样一直没有出声的首辅黄立极,看着殿内越来越混乱的场景,终于忍不住出来说话了。
事实上,黄立极刚刚还想着要如何应对这些言官的攻击,毕竟这些政策大多是他以内阁首辅的名义颁布的,这些政策如果被证明是错误的,那么他的首辅显然也要干不下去了。
但是他也不愿意,在对方没有指名道姓攻击他的时候,主动站出来同这些言官进行争辩。毕竟这些官员都是低阶官员,他们身后肯定有东林党的高层在指示。
黄立极希望能先认清,到底是谁指使了这些言官们掀起了这场政治斗争,最好对方能够主动站出来,那样他才有目标可以进行攻击,而不是把这次事件扩大为,他同整个东林党之间的战争。
然而他没有想倒的是,在他犹豫观察的时候,亲近徐光启的官员会站出来首先反击,而他的那些门生亲信却还在等待他的指示。
这种状况顿时让他有些吃惊,一直以来他在内阁中提防的,还是户部尚书郭允厚和人缘颇好的张瑞图。
他一直认为,只有这两人有可能架空自己这个首辅的权力,毕竟前者掌握的户部权力越来越大,而后者一直在扶植自己的党羽。
但是他从来没有把,内阁中地位仅次于他的徐光启当做政治对手。毕竟这位虽然是吏部尚书,但是一直以来都把精力放在了研究新学和新历法上面。
黄立极认为,这位徐尚书做学者大约是充分的,但是作为一名官员还是少了一点权力欲。
不过今天看来,这位在内阁中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吏部尚书,倒是不声不响的培植出了好大一股势力。
而且同自己那些只会唯唯诺诺的门生亲信不同,支持徐光启的这些官员,显然都是有着不错的见识的。同一向自诩人才汇集的东林党相比,完全是不弱于下风。
黄立极心里虽然在想着不相干的事,但是脸上却十分凝重的对着丹陛上方的崇祯行礼说道:“陛下,朝会乃是正经议事的地方,这些官员在圣上面前毫无作为臣子的自觉,争论之间连朝班都不顾了,实在是有失大臣的体统。
臣请陛下命令纠风御史整顿朝纪,敢有再乱言者,应当赶出殿去。对于这些官员上书的内容,臣身为内阁首辅不敢辩驳,还请陛下明察后圣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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