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腥风血雨,民怨四起,到时於夫罗率兵一退,所有罪名就要推到自己头上了。不划算……
短短一瞬间,吕布想了很多,都是在权衡利弊。最后得出结论,这洛阳城,还真不能打。打了绝对是弊大于利。得不偿失。
于是召了众将前来征询意见。以张辽、高顺为首的武将们,第一时间就站了出来,表示赞同吕布罢军的计划。他们早就想反对了,奈何吕布一意孤行。就算是凉州诸将攻打长安,也不过是因为朝廷不赦其罪而想自保而已。结果也证明了这一点,凉州将攻入长安,也只是诛杀了王允一党。长安天子与诸臣,不都好好的么。
按张辽的话说就是:“我等身为汉臣,将军欲以臣伐君,此大逆也,罪在不赦。牵连家小族人不说,死后又有何面目见地下先人?”
吕布叹了一口气,道:“传令三军,回师河内!卿等活命,全仗荀公达,回去之后,当登门致谢。”
然后,吕布不管於夫罗如何咆哮,如何发怒,率着人马就要回师了。临行前,告诉於夫罗,他此番将不在河内逗留太久,将率军出山阳,过蔡城,越过太行山,攻打上党。单于若还想合作,便一同行军。若单于有他意,那么也就好聚好散,就此分别。
最后,吕布看了一眼远方隐约的洛阳城。洛阳,繁花似锦的所在,可惜,不能去了。吕布并未听从荀攸信中的建议,亲身入城,觐见天子。将军离开了他的军队,离开了他的士兵,便如拨了牙的老虎,还有什么用?吕布自负勇力,也不敢拍着胸脯说在皇宫中,能空手对付一群群的刀斧手和弓箭手。还是远远的走开比较好。爵位什么的,不能当饭吃,这年月,有地盘、有军队,才有实力说话。
当张飞与夏侯惇飞奔到洛阳时,吕布和於夫罗早就过了黄河了。而吕布亲书的奏章,也摆在了皇帝的案头。
吕布在奏章中,把自己摆得很低,说昔年受董卓之惑,做了一些错事。如今翻然悔悟,是以听从朝廷听从司徒王子师之命,诛除董卓。而后凉州诸将叛,自己寡不敌众,只好出奔武关。诸侯不念新功,只记旧恶,拒而不纳,自己只好率着残军四处流浪,若不是於夫罗单于所救,自己等人只怕是早已饿死于道旁……今据河内,亦不过是想来河内就食,以养军队罢了。实无冒犯陛下天威的意思。如今自己既然让天子和诸侯不安,那么自己为了避嫌,将会退出河内。还望陛下明鉴……
“哼!吕布、於夫罗,狼子野心,天下谁人不知?若不是诸侯各遣援兵,其会退兵?”天子忿恨不已。天子今年已经十七岁,少年郎已经懂得了许多。
在他看来,他这个天子,实在是做得没意思。跟春秋、战国时的傀儡周天子差不多。虽然为天下共主,四海至尊。可是要人没人,要钱没钱,要兵没兵。除了河内、河南、河东、弘农这四郡。天下他便竟然任命不了一个县令,一个太守。更不用说州牧了。冀州韩馥要退位,竟然不请示朝廷,就直接与袁绍私下交易了;并州,袁绍说打就打了,说私命州牧就私命州牧了……自己除了事后给他们补上一道手续,以表明他们的正当性,还有什么用?
此时的天子,一想到此节,便无比痛恨起先帝和益州牧刘焉来。就是父皇胡作非为,导致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地方守令与豪强勾结,不尊朝廷号令。就是刘焉,一心想着己身安危,于是在中平五年向先皇建议设州牧,以重臣出镇,以安定天下。
结果如何,现在看到了。如今的朝廷,已经完全失去了对地方、对郡一级的完全控制权。而以州为单位的大割据集团正在逐渐形成了。帝国希望控制地方的最后一次努力失败了,而且这一次决定,使得帝国在政治上的分裂趋势,更为明显。
天子自然知道,这不是什么好现象,而是要灭国的先兆。可是,他对此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偌大的一个帝国,传承数百年,却要在他的手里,黯然收场,他的内心,又何尝不充满着痛苦和煎熬。
张飞与夏侯惇到洛阳时,吕布与於夫罗已远走。既然敌军走了,他们也自然不会再追上去打生打死抓住不放。这没有必要。当然,来了洛阳,不觐见下天子,非人臣礼。所以留军于城外,两人结伴,往大鸿胪寺报备,欲拜见天子。
大鸿胪卿对两人倒是很客气,为他们安排了馆舍,说将会尽快告之尚书台,到时天子自会有旨意下来。两位将军耐心静候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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