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会从蛛丝马迹里表现出来,不管他面上表现的多淡定,越是在乎的事情就越容易暴露。
他非常在乎这件事吗?
穆风给他倒了一杯水,清嗓开场:“你愿意说一说吗,关于你自己的打算,也许我能帮到你也说不定,我总不能这样一直收留着你。”
“我,”廿七说,“我是……公子的,死士。”他顿了顿,“现在是,您的。”
穆风很不情愿听到这样的话,“我不需要什么死士。”
听到这句话的廿七整个人都蔫了一样,下垂的两张眼皮遮着一半的灰眸子,双手的指甲掐在肉里。穆风看着他,等那双手快掐破了皮,才听到一句,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完:“真的,吗?”
见穆风沉默,他站起来拜了一拜,格外沉静道:“那廿七,在此谢过穆公子的再生之恩。”
他说完要走,穆风还坐在原处,一点摆脱麻烦的高兴还没升起,就感觉不对,且越想越不对劲,越觉得他话中不止有话。
廿七刚握上门把手,穆风嚯地冲了过去,一把拽住他:“你什么意思!”
廿七:“……”
“逼我是吗,我不收留你就去寻死是吗?”穆风想透其中意义,震惊之余音调不觉也拔高,“廿七,我不知道你以前是什么人,死士也好家庭暴力不想回家也好,你当生命是什么东西,这么容易就能舍弃吗!
“你用这种手段逼迫一个陌生人,你觉得很有意思吗?”
青年并没有因为这番慷慨陈词而动容半分,他低下眼眸,敬道:“不让公子您有任何困扰,是我的职责。”
“职责?”穆风呵呵笑过两声,讽刺道,“就是说为了我,你能做任何事,包括去死?”
“是。”廿七没有丝毫犹豫。
穆风一下呛住了,就算是那年那个口口声声说爱他爱到发疯的人,也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他从没想过,这般电影里才有的台词真的说出来时,会有这么大的震撼力,不管真假,都会造成一瞬间的冲击。
而且他潜意识里甚至有预感,倘若他今天放了手,廿七必定会去奉行他这可笑的职责——为了一个才见过几面的“主子”。
不管是作为这场荒唐的穿越戏码的当事人,还是作为医生,穆风都不可能放任这样的事情发生。
一时半刻的晃神后,穆风更紧的抓住了廿七。
“你告诉我!”穆风几乎是用吼的指责着廿七,“我不管你是不是你口中的死士,我问你,是不是没了能依附的人你就活不下去?!是不是你的人生必须要找一个依附把自己捆绑起来?!”
廿七看着别处,面不改色。
有那么几年的时间,穆风刚从父母的甜蜜窝里走出来,一切都很新奇很生动,麻烦也随之接踵不迭,对父母依纵惯了的独子又拉不下面子去求助他们,他也曾渴望有那么一个人,能够成为自己的依靠。
那时,正是一个初长成的少年最年轻气盛的时候。
他疯狂,顽固,执着,且不惜代价。
他找到了他的依附,最终,也失去了,毫无预兆。
穆风在时光里走过,他改变,收敛,打磨,一切都是为了走出这个致命的陷阱,整整八年,久到他自己都快不记得那陷阱长什么样子,却始终都忘不掉其中的故事。
握住廿七的那只手开始颤抖,那抖动从指尖一直传到穆风的身躯,廿七感受其中传递过来的恐慌和不安,他学过巧妙的暗杀绝学,研习过精确的追踪秘术,甚至了解机关术,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一个人。
“主子”在廿七的脑海里一直是个冷酷残忍的形象,他运筹帷幄巧舌如簧,他排兵布线取人命于千里之外,而他唯独不需要的就是一副软弱的心肠。穆风作为一个新“主子”,远远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他不懂,也不明白。
廿七用自己的手按住穆风的,企图以此来控制住他些微的颤抖。
穆风沉默了半晌,忽然发作将廿七拽离了门口,他抬起头来,是异常坚定的眼神。
“廿七,好。”穆风反复唤了几遍廿七的名字,句句都重重压在廿七的心坎上,他说:“你不是缺个屹立不倒的柱子吗,不是缺副绳索吗?”
他换了几口呼吸,嗓音一沈,“我来。我来当你捆绑生命的绳索,当你倚靠人生的铁柱,你想要一个依附,我就如愿当你的依附。”
廿七惊的尚且呆住,就听穆风顿然道:
“但是廿七,我会让你记住,这个世上,谁少了谁都一样活。
——你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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