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叹息都在这一片璀璨星光里染上了浅淡的暧昧。
泡温泉,最适合坦诚相见,一谈风物了。只是两人虽相拥坐着,但却显得无话可说,又或者,说出来总会破坏了他俩之间已经达成的默契。
穆风撩着水,让各自身上都保持着恰到好处的湿润。
廿七低头,用下巴磕在穆风的头顶,轻轻哼起歌来。那是很舒缓的小调,音符简单,旋律重复,最后一个音节婉转一扬,又和开头的小节连接起来,仿佛能永远无休无止的唱下去。
只是没有歌词,又跑调,听起来颇有些怪怪的。
穆风仰头问,“这是什么?”
“不知道,以前听一个渔女唱的。”廿七说,“我在那附近出任务,她每天都唱,日子久了就学会了。”
“她教你的?”
“我没有现身,她也不知道被我学了去。”廿七又哼了两句,“好听吗?”
穆风学了一段,哼道,“嗯。”
曲子里有着江南小调的柔美,也有着渔上女儿的愁思。这明显是首情歌,唱给月亮,唱给风,唱给日夜想念的情郎。
这些,在廿七蹲在屋顶学会这首歌的时候,他知不知道呢。
恐怕是不知道的吧,他哪里分的清什么是喜欢呢。
但是廿七这样抱着他,用本就不怎么着调的嗓音,一句一句的唱着他以为舒缓心情的曲子,这就让人觉得足够暖心,就算他不知道歌词是什么,就算他不懂这是首情歌,穆风也很高兴。
至此,就算穆风不说、不承认,也再也没办法否定他是对廿七有感觉的。
他只是缺了点力气,逼迫自己走出这一步。
穆风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对廿七太上心了,明知道如此却也不肯安心,总想把关于他的一切都搞清楚,即使他清楚的明白,有些事原本就弄不清楚。
他很少这么拗口地想事情,废脑子,也废时间,他的脑子需要来思考工作和疾病,他的时间需要用来做手术和做研究。
现在,都放在廿七身上了。
穆风处在一个工作发展的黄金期,但他未来的目标很简单,就是做一个大夫,一个没有污点的、尽职尽责的好大夫。而廿七正处在人生发展的黄金期,他才二十三岁,有太多的选择,不管他要成为什么人,都绝不可能是穆家小小公寓里一个毫无存在感的保姆。
廿七早晚是要出去的,他想展示给廿七看的,远远不止自己身边的这狭窄方圆。
他想给廿七看的,是这广阔世界的精彩。
至于放了飞的风筝还能不能收回来……
如果真的没办法,至少剪刀还在自己手里,大不了,剪断就是,让他飞。
想通这个,穆风就畅快了。
他之前那么多不能痛快的纠结和遗憾,其实都来自于对不安的惶恐,和压在心底的舍不得。
廿七轻一下重一下的按摩着他的肩臂,穆风被按得舒服,全身上下都软趴趴的不愿动,干脆趴在池边,裸着一张背,让廿七帮他挠一挠、按一按。
“我死之前......”
穆风挺起背,回头瞪着廿七。
呸呸呸,他在说什么话!
廿七忙改口,说,“上辈子死之前。”穆风这才愿意听他继续说,“那时候从未想过,一个主子是如何懒散才会当成您这个样子。”
穆风老不乐意了,“我很懒散?我每天那么忙,忙着管你吃管你喝,一份工资掰成两份来花。”
廿七不说话,只轻轻的翘着唇角笑。
穆风下巴垫在胳膊上趴着,手指抠弄着池边上的鹅卵石,道:“你从来没说过,之前是......”他迟疑了一下,“是怎么死的......”
“您信吗?廿七说,“您之前不愿信的。”
“说来听听。”
廿七掬起一捧热水淋在穆风背上,回忆到那个火光冲天的夜晚,只觉得似乎很近又似乎很远,他已经太长时间没有感受过那样鞭笞刑罚的疼痛,以至于对那时候的记忆有些模糊,他想起那位公子的脸,和那瓶刻骨的毒\药。
他简单说了两个词:“饮毒,投湖。”
不想给穆风留下太过残酷的印象,也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可怜,所以弱化了其中许多事情。
穆风反过身来,在昏暗中摸了摸廿七的胸膛,那里已经没有伤痕了,记得那天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身上还是血淋淋的,刚被谁打过。那么狰狞的伤口如今全不见了,倒说不清是穆风给用的药好还是他恢复能力强。
“疼吗?”穆风忍不住问道。
廿七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怎么会疼?”
他说的确实是实话。
不疼,那时候对疼痛已经习以为常了,若非到活生生撕掉一条胳膊腿的程度,又怎么会轻易向那种痛苦低头,那是作为一名合格的死士应该具备的能力。
但是对一番和顺成长起来的穆风来说,那样深的伤,那样狠的毒,那样冷的水,单是想想就忍不了。
过了会,廿七也忍不了了,因为穆风老拿手摸他,好像那里还有伤似的。
因为光线暗,又看不大清,这样的抚摸就显得分外有挑逗性。
过会,廿七哑了嗓子:“您别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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