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像柏毓那样,处处难为她。如此一来,她就可以黑化的彻底,对着他们,不带一丁点的良心。
就因为有他,她选择了逃避。
为什么要放弃美好的东西去掀开那些丑恶呢?
苏红提约的是江韶光,心里头想的却是柏追。
等到江韶光如约而至,她和他说的第一句话是:“别去调查柏家的事情……不要去做那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江韶光不觉得自己那么谨慎的动作,会有落人耳目的差错。
这就只能说明,一个人敏感到了这种程度,她以前的迟钝,都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而已。
江韶光什么话都没有说,在苏红提的对面落座。
苏红提从包里拿出了装着绿宝珍珠项链的檀木盒,缓缓地将它推向了他。
“谢谢你。”她说。
江韶光看了看慢慢靠近自己的檀木盒,抬眼问:“然后呢?”
“有些话为什么一定要我来说?”苏红提长吸了口气。
江韶光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可能是因为食客不多,菜上的很快。
来这里,本意是图清静好说话。实际上,话就只说了那么多。
这一次,倒不算是不欢而散。
两个人好像说明白了,又好像没有说明白。
江水集团在国王路上的旗舰百货店,已经开始了春夏季的装修计划。
图纸有两份,一份大的,摆在江韶光的办公室里,还有一份女装部的单层楼图纸,送到了苏红提的手里。
江韶光照着约定给苏红提预留了五十平方,位置正对着观光电梯。
正是苏红提接到图纸的这天,她接到了柏新立的电话。
柏新立告诉她,他就在离“苏锦绣”不远的第十巷。
苏红提问:“有什么事吗?”
柏新立说:“确实有事,你出来说,我不方便过去,一大把年纪了,我可不想和成涛在街上厮打。”
苏红提离开“苏锦绣”的时候,成叔叫人扛出了一些陈年的布料,趁着天好,晾晒一下。
她回头看了一眼,看见的是成叔半白的头发,在阳光下,变成了金色的,闪烁着光华。
苏红提很快就到了柏新立所说的咖啡厅,现在正是中午,咖啡厅里的顾客不多,柏新立就坐在最里头的沙发上。
他看着她稳步走来,“腿已经差不多好了。”
他用的是肯定句,脸上也不见有多少欣喜的表情。
似乎是在说“该消气了吧”。
苏红提没有接话,拉着脸坐下。
对着柏新立,她找不到其他的表情。
柏新立给她点了一杯卡布奇诺,还说:“你们女孩儿不是都喜欢这种咖啡嘛!”
苏红提笑了一下,还是没有接话。柏新立不知道,柏追是知道的,她喜欢的是黑咖。
因为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苏红提表现的就像是很喜欢卡布奇诺,埋着头,小口小口地啜着。
很快,就喝完了一杯。
柏新立又给她叫了第二杯,又说:“就是再喜欢也不要喝太多,有些东西,看起来美好的要命,却要适可而止,浅尝一下即可。”
“是□□吗?”苏红提抬了抬眼皮,问他。
柏新立微怔了一下,尴尬地笑着说:“就和糖衣炮弹差不多,越是外表美丽,就越是凶险无比。”
“和薛阿姨一样?”苏红提冷笑着问。
柏新立的眉头不经意地皱了一下,“有些事情,你也长大了,该明白的总会明白。你要是心里有怨,怨我就行了……和其他的人没什么关系。”
柏新立在她的脸上,除了冷淡,看不出来其他的表情,便又说:“快过年了。”
苏红提也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快过年了,柏追……要回柏家了。
抽了个不太敏感的时间,苏红提“不经意”地在柏追的面前提起。
她说:“过年你回家,我和成叔过。”
薛柔病了,不是什么大病,但是病了很多天。听说,咳嗽的夜不梦寐。
吃了很多的药,也看了很多的医生。
甭管是中医还是西医,都说是上了火。
雪梨、红梨、香梨,变着样的吃,可那火气就是居高不下。
柏追知道,薛柔得的多半是心病。
过年他要是再不回家,一准儿能气死她。
可他要是回家了,诺大的苏宅就剩下了苏红提自己,他不放心,也不愿意。
一个多月之前,柏追就在纠结这个问题。
越到年底,越是心烦,再听见苏红提那么一说,他呛她了一句:“是不是嫌我碍事了?”
按照苏红提的个性,不是生气,就是笑。
她生气了,自己就会哄她。她笑了,便会来哄自己。
可是这一次她既没有生气,也没有笑,她说:“真有自知之明。”
柏追一直在心底念叨着:不能生气,不能生气!
可是那火气一个劲地往上冒,最后逼的他摔门而去。
都是怎么了?
别人的日子,都是往好的奔。
怎么他这里,越过越纠结,越过越难熬呢?
从这天开始,一直到年二十九,柏追哪儿都没去,在公司打了地铺。
他回不了苏宅,也不想回家。
年三十的早上,柏新立到公司给坚持在一线的工作人员发红包。
他推开了柏追的办公室门,瞧见柏追正窝在沙发上打游戏。
柏新立说:“回家。”
柏追头都没抬问他:“回家干吗?”
“你说回家干吗?过年了,咱们一家人总要吃个团圆饭。”
“一家人?”柏追忽然笑了,然后他看着柏新立,一字一句地说:“放着自己的亲女儿不要,和野|种吃团圆饭?”
柏新立没有忍住,一个巴掌甩在了柏追的脸上。
与此同时,苏红提站在苏宅的院子里,看着蓝蓝天上闪烁着的几点光芒。
那是烟火,如能在合适的时间绽放,一定绚烂无比。
只是,再怎么绚烂的烟火,都比不上太阳的光明。
没有关紧的院门,被人推开。
苏红提没有转身,便问向她走近的那个人:“爱情是自私的?”
“很自私。”
“到底有多自私?”
“非常、非常、非常自私。”江韶光的声音,就好像是某种古老仪式上的低声吟唱。
旧的一年,就是这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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