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而且得离的远远地,否则,天知道敌人会在什么时候回来,自己要不离得缘,恐怕会被敌骑兵的侦察兵发现。
虽说张青山不怕死,可不怕死和毫无意义的送死根本就是两回事。而军人的冷静又让他不能慌乱,必须想好后才能行动。这时,张青山就又得面对一个选择:是回去还是继续追上大部队或者说继续长征?
这儿离甘孜城虽然有十多天的路程,他的左小腿受伤,如果回甘孜城修养,相对来说,比继续长征要好得多——他腿受伤,行动不便,那么,想追上大部队,几乎不可能。而要是想继续长征,那么,十有八九就是他一个人的长征了,别的不说,就说是大部队的行踪,他无法确定。
从理智上来说,两权相害取其轻,回甘孜养好伤后再去陕北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说沿途必定有敌人和马匪之类的反动派的封锁和盘问,这根本就不用比较:无论是前进还是回去,都少不得要碰到这种事,到时候,就只能看自己的机智和运气了。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返回甘孜城,存活下去的几率还要大一些。要知道,现在他仅仅是处在干草地,下面还有水草地,那才是要命的了。而且,他的腿受伤了,一无医二无药三无吃的,这样要能走出草地,那才叫奇迹。
可是,张青山却在犹豫,因为他的心中有一种信念:如果说红军离开了百姓就如同鱼儿离开了水,那么,他离开了军队,就如同失去了一切……可问题是,如果自己就这么死在草地上,那又算什么?
彷徨中,张青山下意识的摸了下口袋,没有烟,又顺手摸了胸口,心头一喜,果然,贺军长给的那包烟还在。
在草地上擦了擦手,又再衣服上擦了下手指,这才掏出那大半包烟,抽出一根,先在鼻尖上闻了闻,这才把那大半包烟放进内衣口袋。
叼着烟,顺手摸出火柴盒,结果,火柴被雨水打湿。
没有丝毫犹豫,完全是下意识的向左边一模,摸到一只手,砰了下,顺口说了句:“同志,借个火。”
见对方没反应,他还抓起对方的手……
这一抓,感觉力道不对劲,这才醒悟过来,扭头一看,得!这是半截手臂,却因为没有衣袖在上面,看不出是敌人的还是自己同志的。
见惯生死的张青山没有丝毫害怕,反而愣了下,最终,把这半截手臂放下,长叹了一声,也不知这声叹息是为自己同志还是为敌人,又或者是为了人类这个种族。
左右看了眼,向左边最近的那个同志的尸体跪爬过去。
也不看对方的惨样,就在尸体上摸了起来。虽说共产党员不迷信,可张青山却觉得此时自己心头堵得慌,应该说点什么。便边翻找火柴盒边说:“同志,对不住,我这火柴打湿了,找你借个火。”
最终,没从对方身上找到火柴盒,张青山却好像在和对方说话一样:“不打搅你休息了,我去下一个同志那儿问问。”
一连找了六七具遗体,不是没有火柴就是火柴被打湿了。最终,张青山在一具脖子被子弹削掉一小半,把周围草地染红的遗体上,居然收出了一个煤油打火机。
张青山觉得这打火机有点眼熟,应该在哪见过。一时间,他看着手上的打火机,也不急着点烟,而是眉头微皱的回忆起来:打火机可是高档玩意儿,恐怕整个红军队伍里也没几个。他之所以对这个打火机有印象,是因为这个打火机的主人是四十九团二营一个班长的。记得在雪山上,当时好多同志身上的火柴盒都点不着柴火。这家伙就拿出这个打火机给大家生火,事后十分嚣张的显摆——也正是因为他的这份显摆,让张青山对他印象深刻:爱显摆的人绝对见不得比他更爱显摆的。说什么这是他参军前,将一个欺压百姓的地主阔少爷打断了腿,顺手抢来的。
再看看这位同志的遗体,这一刻,张青山居然有些眼红了:他是多么希望,眼前这个比他还爱显摆的家伙,能再站起来,对他显摆一次,不!只要显摆一下,或者是笑一笑,他给对方磕头都行。可是,一切的一切都无法挽回……不知道这个家伙牺牲时有没有后悔,但要换成自己的话,张青山觉得一定不会后悔。还是参军时那话:既然走上了革命道路,那么,就一定要将革命进行到底。为此,无论是流血牺牲,还是抛洒青春,都无悔此生。
点燃烟,坐在牺牲的战友旁,默默地看着山下,张青山边吸着烟边做着这道选择题。
直到烟蒂烫着了手指,他才猛地惊醒过来,扔掉烟头之余,他的眼神却十分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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