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一瞬间,各种情绪纷踏而至,让她甚至有种即将要窒息的感觉。
沈南周不知何时移到了她的身边,挑起她的下巴,拇指今天第二次抹去她眼底的泪痕。
“傻姑娘,这次又为什么哭呢?”他的声音轻得就像叹息,“是因为我的话太直接了吗?”
陈诺心想,你也知道啊!
“可如果我不说直接些,你又哪里能放下心里的包袱呢?”
陈诺又想,鬼的包袱!
“你看,我们相处七年(四舍五入),你从来都是乖乖巧巧的,几乎不会给我找任何麻烦。即使偶尔使小性子撒娇,也是控制在非常妥帖的范围内。但也因为太懂事了,让我很挫败。”
见她终于掀开眼睫看过来,沈南周揉揉她的额发,“我希望你高兴的时候放声的笑,不高兴的时候就尽情的发脾气,伤心的时候使劲的哭,不要拘束有负担,不要去衡量这样或那样是否会让我不快或给我增添麻烦。诺诺,我想成为离你最近的人,所以不要在我们之间隔出一道界限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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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不要在我们之间隔出一道界限好吗?
这句话就像有自动回放功能似的,一直盘旋在陈诺的脑子里,时不时的会冒出来重放一遍。
昨晚的谈话到最后也没个结论,他把该说得都说了,却没有听她的回答,就这样放她回房休息。陈诺有点儿失望,却又觉得庆幸,心里乱糟糟的,比理综考试丢的那二十分还让她郁闷。
换了衣服开门出去,沈南周正往客厅茶几上摆早餐,她出来,他就转头,然后柔柔的笑,“昨晚休息的好吗?”
一点都不!
陈诺说,“我做一晚上噩梦。”她走过去,捏起一个肉包放进嘴里,脸上还有些郁郁不乐。
沈南周把最后一碟肉松饼摆上,“那吃完早餐就再去睡个回笼觉?”
她看他一眼,咽下嘴里的包子,慢吞吞点了点头。
吃完早餐,她真就回房睡觉去了。其实也不是很困,但经过昨晚的事,面对他总觉得不自在,别别扭扭的。
结果刚躺床上没多久,就接到杨琪的求助电话,说是离家出走了,钱不够,想借点儿钱买车票去找她哥。
陈诺问,“你哥在哪儿呢?”
杨琪在那头说,“深圳。”
“你打算一个人从泉阳坐火车跑深圳?!”
“我家里就我哥真心对我好,”杨琪哭诉,“我妈一听我考砸了,就骂我,还扇了我一巴掌,我再也不理她了!”
“那你也不能一个人跑那么远啊,不安全,听说火车上人龙混杂呢。”虽然她在国内没坐过。
杨琪心里也有点儿怕,嗫嚅了一会儿,说,“那你能不能多借我点钱,我坐飞机去,等我见到我哥,就把钱给你转过来。”
陈诺没犹豫,说行啊,“不过你要先和你哥联系,让他到机场接你。”
两个小姑娘就说定了在哪里见面,等挂了电话,陈诺才想起来她钱包放家里没带到酒店,银|行卡什么的都在一块儿搁着。
无奈之下只能去找沈南周。
沈南周在客厅抱着笔记本看股市,他听力绝佳,屋里丁点的响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所以等她出来,都不用开口,他已经温声说道,“钱包在上衣口袋里,你去拿吧,现金不是太多,我的银|行卡密|码你知道,需要多少随意取,可以让酒店前台帮忙订机票,或者让杨琪直接来这里找你,到时就让酒店安排车送她去机场登机,这样更安全方便。”
陈诺噢一声,“那我让她来找我吧,”又问,“酒店前台电话多少。”
“前台电话我来打吧,你去通知你朋友。”
杨琪在半小时后到了酒店,陈诺在大厅等着她。俩姑娘一见面,各自坐下,陈诺说了下安排,杨琪很感动,“你对我真好,除了我哥,就你对我好了。”
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有奶就是娘’的赶脚,陈诺睨她一眼,没接茬,而是问,“你给你哥打电话了没?”
“打了,我哥说等我订好机票就把航班告诉他,到时他到机场接我。”
陈诺听了点点头,把腿上的单肩包递给她,“钱我放包里了,你把包挎好,手机可以放包包里,机票钱也付过钱了,到时酒店的人会带着你办理登机。”
杨琪感动的差点儿哭,她从家里跑出来,除了手机钱包什么都没拿。钱包里除了一百二十块钱、身|份证、两张某蛋糕房的积分卡就什么都没了。
她妈管得很严,零用钱都有数的,每年压岁钱必上缴,根本没机会存小金库,不像陈诺,从来不用为钱不够花发愁,长得又漂亮,学习又好人又聪明,还这么仗义妥帖,简直是白富美的究极典范。
没多久机票就送到了,陈诺让杨琪当面给她哥打电话,怕她没说实话,私自跑过去不安全。杨琪领她的好儿,老老实实给她哥拨了电话告知飞机航班。
送走了杨琪,陈诺就乘电梯回了客房。沈南周依然抱着笔电在敲敲打打,见她回来,他问,“人送走了?”
她说嗯,换了拖鞋走过来,在他旁边的沙发坐了下来,拿遥控器开了电视。一个卫视台正在放新白娘子传奇。这是老片儿了,比她的年纪都大,但真的很好看,虽然她不喜欢蛇这种生物,却喜欢白娘子和小青。
现在正演到水漫金山的桥段,陈诺看一会儿,就瞅瞅沈南周,然后接着看,过一会儿再瞅过去,沈南周在她第三次看过来时迎上她的目光,“怎么一直看我?”
“我没有在你和我之间隔出一道界限。”
“嗯?”
“昨晚你说得那些并不是都对,”她敛下眼睫看着面前的茶几,嘴里语气认真的说着,“我可能有时候是有些……脑补过度,比如昨天杨琪成绩的事,还有你说的我检查门窗的事,但电费的事,我不是因为多心才省电,我只是觉得应该节省,是,你是不缺钱,但有钱和浪费是两个概念。就像那些富豪如果从口袋里掉了一枚硬币会捡起来一样,他们缺这一枚硬币吗,肯定不缺,那为什么还要纡尊降贵弯下腰捡?这是一种生活态度,因为那是自己的东西。我把那里当做家,家,你明白吗?因为把你当自己人,才会愿意为你节省开支,为你着想。我11岁那年,其实已经走投无路了,那晚被那几个男的堵住的时候,”似想到了什么不好的,陈诺打了个寒颤,沈南周手搭上她的肩,“诺诺,不用说了,我都懂。”
“你不懂,”陈诺挥开他的手,没有抬眼,固执的继续说下去,“那晚我以为自己会死,但你出现了,救了我,让我住漂亮的房子,给我好看的衣服穿,吃好吃的东西,供我读书,教我画画写毛笔字,还给我调理身体,你把我当眼珠子一样疼,不让我吃一点苦受一点委屈,什么都以我为先。”
眼泪自她眼中滴落,洇湿了她卡其色的马裤,留下一圈小小的痕迹。昨晚她连哭两次,沈南周没有觉得如何心疼,但现在,他是真的心疼了。
“诺诺,”
“你听我把话说完。”
陈诺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抹把脸,接着说下去,“你可能理解不了你在我心里的地位,”她嗓子有些痒,轻轻咳了两声,头依然低着,“在我心里,你就像光,是我生命里唯一的光。因为你,我知道什么是温暖,因为你,我明白什么是家,因为你,我体验到了幸福。过去七年,你说我拘束,做什么都把持着度,确实是这样,我怕惹你不高兴,怕给你添麻烦,但不是你认为的那些原因,我只是……想让你满意,不是怕被你扫地出门,而是想让你高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只是单纯的想让你高兴,你收养我时,说一个人孤单,我想陪着你,后来知道你是……我依然想陪着你。”
说到这里,她终于抬起头看他,与他漂亮的眼睛对视,“我知道你有事瞒着我,知道你收养我不是意外,知道和你在一起危险,但那又怎样,没有你就没有我,沈南周,你总把我当孩子,觉得我不成熟,但成熟又是拿什么来定义的?”
这是她第一次叫出他的名字,过去的七年,她很少对他有过特定的称呼,常常都是一带而过,就连当初说定的‘沈先生’这样的称呼都几乎极少出现,到后来甚至再没听她这样称呼过。
她不会知道,她的这声‘沈南周’带给他的震撼,就像他不知道自己之于她的意义会这样重一样。
人心就是这样神奇,就算再通透,他也没有读心术。沈南周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伸出双手将她搂进怀里,紧紧的拥抱,几乎想要把她融进自己的骨血。
“诺诺,想知道我为什么收养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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