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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丐们领了馒头,三三两两地散开在街边吃着。视线若有似无地相互碰撞,都不知会发生什么。
而正在这时,不远处的杨氏酒家里,一场好戏正要上演。
“啪啦!”一个篮筐被摔翻在地,里面青褐色的硬壳洒了满地。
祝枝山冲着张灵略一示意,后者立马满面惊恐地从后厨跌到正堂酒客的桌前,浮夸地抬手抖抖索索地喊道:“你们竟然在酒里下这蛮横的毒-药!”
毒这一字太过敏感,周围凡是未醉得神志不清的酒客都齐刷刷望了过来。
张灵一见更是来劲儿,“店家黑心啊,往酒里下这断肠草!这毒初一尝乍然无味,越久则日思夜想、蚀骨迷心。他日复一日地吊着你,不仅家财散尽,人也愈见虚弱,直至……唔啊!”
话到一半,这酒馆后院的伙计赶来一拳捶在他脸上,将张灵摁倒在地。
“你胡说什么?!”
“嘶……杀人啦!无良店家要灭口啦!”张灵抽一口气,挣扎起来喊得更大声,“被我说到痛点了吗?我不怕你,我是正义的!我能死但百姓不能上当!”
他越演越来劲,连祝枝山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周围的酒客不明所以,倒是嚷嚷着助威。那伙计则更是气得眼里都要冒出火来,手上不留情啪地一耳光过去,接着用力扼住他的嘴,倒真是一副要活活掐死张灵的气势。
杨德正在上面向杨二少做汇报工作呢,听到楼下有人吵闹,连忙匆匆赶来,“放手放手,这都是做什么呢。我想这位小兄弟可能是有什么误会,我们怎么会在酒里下毒呢?空口胡说也要讲个证据吧!”
张灵被那伙计猛地摔到地上,后脑一撞,疼得直抽气。
祝枝山这时手中折扇一抖,翩翩走来,手中拾了几个罂粟壳,问道:“我和张兄在后院见到你们酒馆的伙计往酒里‘加料’,那瓷瓶中毒-药,怕是与此物脱不开干系。杨掌柜可解释一下这是何物?”
“这……此物乃是罂粟花的外壳,虽少见,但也是药理书上一味珍贵药材。是我杨氏酒的特异之处,对人自有裨益。何来毒-药之说?”杨德说道。
“那书上可有说过,这罂粟还有一别名,唤作断肠草?”祝枝山蓦地合上折扇,说道:“杨二少家境在京城也是数得上号的,那这乌香,他应该也是听过的吧?即使只是少量,初时沾上便忍不住渴求更多,长此以往,什么家国妻儿怕是都抛在脑后,只求醉生梦死于这酒中了罢!”
祝枝山这一喝,倒让周围酒客数人面露惭愧之色。
“我、我自从喝了这杨家的酒,就同着了魔似的。瞒着我家夫人日日出来打酒,在舟上也不载客,只偷着醉一场。如今将入冬,家中却已无余财……”男人说着,目中露出悔色,“我到底做了些什么啊!”
“我也是,我从前一日能砍上六篓柴,如今、如今总觉力不从心,愈加烦闷,便日日都来这酒馆。可怜我家中六十岁的老母还等着正旦节与我共吃一顿好的,哪知他的不孝子已经……”大汉说着,竟掩面凝噎。
“我也是,自从喝了杨家的酒后……”
“我也……”
酒客们纷纷诉说着自己的情况,幡然悔悟的样子。祝枝山听得直皱眉,心道自己这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他揪了揪下巴上的那搓小胡子,正要开口将酒客的矛头指向杨氏的酒,就听一声粗哑的乌鸦叫突然响起。却是杨元彬不知何时下了楼。
“祝枝山,那唐寅又让你来玩什么把戏!”
“杨二少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咱们现在说的是你杨氏酒家在酒里用不正当手段的黑心事,你扯子畏作甚?”
“我杨家怎么开酒馆,用不着你来管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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