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今日过侯府的事他不是知道吗,目睹了她挨打的过程还帮着料理了一个婆子,这会儿人家过来看看无可厚非。倒是他自己,脑子总是想些有的没的,龌龊。
她冷哼,斜睨着看他,“瞧梁太医这架势,颇有公子几个月前的神韵。上次他来,还说要替我跟公子赎身呢,公子要不要敲个竹杠,免得留我在手,成了压箱底的。”
邵令航气得非常,“你不用这样贬谪自己,仗着我心里有你,就拿这些话来伤人的心。秦淮的事我从未后悔过,倒是你,这该断的联系趁早断的干干净净。”
苏可跟他大眼瞪小眼,屋里的梁瑾承已经快步走了出来,“你怎么过来了?”
这愈发新鲜了,福瑞是他的管家,苏可是他的女人,他怎么不能过来了?邵令航脸孔狰狞,从齿缝中蹦出字来,“这话得我问你。”
梁瑾承看看他,又看看苏可,避重就轻问她,“他怎么这么大火气,你和他吵嘴了?”
所谓人比人气死人,有梁瑾承这样的油嘴滑舌,邵令航的霸道蛮横便没了用武之地。苏可太喜欢梁瑾承这种四两拨千斤的法子,心里恼着邵令航刚才刻意的“调/戏”,这会儿正好是仇将仇报的好时候。
苏可撅起嘴唇,鼻子里哼出声响来,“他是在恼没赶上早上的那出英雄救美,多为人称颂的事,白让梁太医捡了便宜去。”她抬手拢在嘴边,声音不大不小地说:“心眼儿小,脾气儿大,没办法,咱们都担待着吧。”
梁瑾承霎了霎眼,视线从苏可移到邵令航,嘴角先是抽了两下,随即没忍住便噗嗤乐出声来,“任你是鹞鹰,脚上也有个环拴着你。”
鹞鹰是一种猎鹰,被驯服后脚上都束个铁环拴在链子上,好做牵制。用鹰形容舟公子实在贴切,可苏可却担不起那驯服后的铁环。她撇撇嘴,自嘲地道:“我这个环拴个家雀还行,拴不住猎鹰。没得把我自己扯得变了形。”
邵令航的脸色已经难看至极。她唯有顶撞他和打趣他的时候,脑袋瓜和嘴皮子才这样机灵灵敏。听听她说的都是什么话,越发蹬鼻子上脸了。
他抬手扣住她的后颈,提溜地将她推向西厢,“真是纵了你,越来越没规矩。回屋给我待着去。”
苏可被他大力提着,真心挣扎不过。到了屋门口好歹松开手,她略略站定,不经意瞥见了梁瑾承的脸。他站在几步之远的院子当中,刚刚还嬉笑嗔怪,可背人之时却另一副神色。说不上是悲是喜,淡淡阴郁,嘴角是上扬的,眼睛却似有千言万语。
苏可心中惶然,看着近处的舟公子,那冷傲的眸子只盯着她,目光如刀。
她握住这柄“刀”直直插向自己的胸口,“公子大字写得好不好,不如给我写块匾,回头我挂在门框上,开个醉香阁的分号,也不枉我这屋人来人往的。”
邵令航脸色骤变,她最会拿捏痛处,此时这话不亚于伤口撒盐。
他看着她,声音低沉阴冷,“回屋去,我来料理他。”
苏可觉得自己是个残忍的人,心冷意冷,骨子里还倔得要命。她和舟公子这辈子是纠缠不清了,但是和梁瑾承,从前就是玩笑般的纠葛,现在更应该是玩笑,一点真心实意都别带。她何德何能,哪怕梁瑾承只是一时迷了眼,也不该在她身上浪费丁点功夫。她出此下策,对大家都好。
在屋里静静坐着,不知外面什么境况。天色彻底黑下来,屋里没点灯,窗棂外投射出正屋一片柔弱的光,像漫天大雾里一个提着灯的引路人。
苏可这么愣愣地出着神,福瑞家的在屋外喊了一声,让苏可帮着开门。她应了一声去拉门扇,福瑞家的端着饭菜的托盘进来,不由嗔怪,“怎么不点灯啊,我还以为你是太累睡下了。快吃饭吧,那边正喝得起兴,没早晚呢,你吃完也眯会眼,别等了。”
苏可讪讪的,毕竟她只是出神,并没有在等谁。可是在别人的眼中,她和他到底纠缠在一起,撇是撇不清的,索性这会儿也不解释了,白费口舌。
“舟公子和梁太医喝上了?”
“可不是,现取的上好花雕,煨热了正喝着呢。”福瑞家的点了烛台,用手拢着火苗将屋里另两处烛台点亮,“男人家说事就不像咱们女人喜欢将事情摊在桌面上讲,他们动不动就要用酒比划,喝得面红耳赤的竟说些个胡话,能摆平什么事……你快吃,我得过去看看,免得喝多了出事。”
苏可若有所思,目送着福瑞家的离开,脑子里起了歹主意。
她悄悄摸到正屋的窗根底下,对送菜出来的小丫头比划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立起了一双耳朵。只听梁瑾承字正腔圆地说:“干了这杯酒,我把她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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