杆烟……这些统统都要忘掉。
夜风拂来,微微凉意很舒服。卫绛头靠在廊柱上不知不觉睡着了。午夜梦回,她又来到花楼,堂屋里人声鼎沸,到处可闻粗鄙的大笑。
老鸨走过来给她一抹挑人的笑,而后使个眼色瞟向三楼。她似被根细绳牵着、拉着,情不自禁拾裙上了台阶。上边恰好有人下来,他穿着鸦青色立领武袍,腰间系墨绸带,绸带内一根细长的妃竹烟杆正腾起一缕余烟。
四目交错,目光就似这余烟纠缠起来。她眼泛斜波,他目不转睛,两人擦肩而过,又像无事般各自散去。
她继续往上走,看见花楼顶上那盏硕大的莲花琉璃灯,花瓣一圈叠一圈悬在半空中,就如供在佛像前的长明塔。灯火摇曳,迷离的光将花楼染出别样的红。往下看去,底下幽暗、妖娆,仿佛是另一个颓废人间,红男绿女,众生百态。
她走在灯照不到的廊道里,旁边漆黑角落传来浊重的喘息声,黑影相叠,剧烈伏动。她听见一阵如泣似诉的呻、吟,像是痛苦又像欢愉,经过时它又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蓦地,眼前出现一丝刺目光亮,她不由以手遮挡额头,闭起双眸。过了会儿,她听见有人嬉笑叫骂,再睁开眼时,面前多了道门。
她把门打开,看到屋里有桌人在打马吊牌,东南西北各坐一位,手边是白花花的银子,身边是艳衣美人。
众人之中,她又见到了他,他穿着墨袍,青丝以墨玉扣高束,眉深眼重,五官秀美。坐在他腿上的美人正放、浪娇笑,一手持着他的烟杆儿,一手替他抓牌。牌到手,他眉头微皱,像是嫌弃牌烂。
她看了会儿,径直走过去,揪住美人乌发将她狠狠拉下,而后提裙坐到他的腿上,仿佛这位子本应该就是她的。
众人大笑,吹哨起哄。她鸠占鹊巢,视若无睹,伸出纤纤玉手,替他拈来一张牌。
赢了!
她抬眸直勾勾地看向他,巧笑嫣然;他盯着她的眸子,深吸口烟嘴,呼出的白烟虚糊了他眉间的笑意。
“是你?”
“是我。”
葱尖似的指轻点在他心口,他扔下手中的马吊牌,一把将她扛在肩上走了,就如猎户扛着猎来的小鹿,把它带到屋中,扔到榻上准备剥皮剔骨。
她反抗,不痛不痒地打他几下,随后从他身边溜走。他伸手扣住她的皓腕,用力一拉,又把她抓回怀里。
“你叫什么名?”他的吻粗暴地落在她的颈上,手指如沙砾摩挲到她的衣襟,一拉、一扯,衣裳落在地。
她哼着鼻音,媚惑地卷起舌头,说了两个字:“尔娘。”
“记住了。”
他呢喃,迫不及待地托着她的腰,把她放在桌案上。她坐着,分开腿,犹如一朵怒放的妖花,等他采撷。
他脱去衣裳,提枪上场。她媚笑,只顾看着他的脸,不敢看别它。他低头擒住她的嘴,口里像含着火,从她的唇一路燃烧,直到烧软了她的身子,他才冲锋陷阵。
“啊!”
一声娇吟,垫在(殿月)下的素绸落上红迹,一点一点犹如中雪中红梅。他低头看之,喘息着问:“你是雏儿?”
她未答,妖娆皮囊下心碎至绝望。她咬着牙、饮着恨,任凭他摆、布。他就像闻到血腥的狼,一口咬住她咽喉,不遗余力地施起狠劲。
案脚磕磨声由轻至响、由慢至快,她睁开迷离的眼,只见整栋花楼都在摇晃。她痛得落泪,忍不住哭叫,扭动起腰肢要把他赶出去。
“受不住了,停下……”
他不听,加重了力道,又狠又深。
腹中聚起炽热,像是有滚烫的铁水灌入。卫绛疼醒了,惊叫着睁开眼。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看清眼前景物。
这里不是花楼,这里是她的家;她也不是尔娘,她是卫绛。
原来是噩梦。梦里便是她的前世,与他相关的一切皆是预谋。她仍然记得第一次与他欢好之后,她恨不得削去自己一层皮。
还好噩梦结束了,这辈子她能重新选择。
卫绛深吐口气,心归原位。她抬手擦去颊上的泪珠,起身准备回房,忽然一股热流从腿间涌了出来。她吓着了,忙跑回房里去看,原来是癸水。
卫绛翻出几块干净的布胡乱地往裆里塞。她想忘记那个梦,然而他的残影一点一点、不知不觉地潜伏至她的心尖,伺机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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