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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晚哭了。
揪着他的腰,无声的哭泣。
男人风衣的料子硬挺,她的头无力抵着,瘦削的肩膀微垂,克制而收敛的轻轻颤抖。像柔软而可怜的小动物。
季迦叶便将她揽得更紧了,压在自己胸口。
那是他的力量,莫名让人心安。
另一只手慢慢的,摩挲余晚的脸。
指尖触碰到湿漉漉的眼泪。季迦叶也不说话,只是这样一直拥着她。
他站在这儿,便是整个世界。
季迦叶的气场强悍,没有人敢上前,也没人敢来打扰。
余波提着行李,大剌剌倚在住院部门口,时不时看看手机。施胜男紧着手,有些不安。觑了觑季迦叶,又觑了觑被他挡在里面的余晚,一时拧眉。
至于那些记者,忌惮于季迦叶在商界的雷厉风行,这会儿只远远打量。
余晚耳边是安静的。医院的喧嚣和嘈杂此时此刻仿佛也不忍飘落下来,只半浮在空中,若有似无的游荡着。
洗漱间的那个护工洗完抹布,出来拖地。
视野里,余晚能看到护工身上绿色的衣角,在他们附近来来回回。
她的手还揪着季迦叶的腰际……
余晚尴尬的松开手,擦了擦眼泪,她抬头。
哭过了,眼圈有些红。
季迦叶垂眸,望着她。
宛如一种无言的默契,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视线纠葛在一起,他的眸子漆黑,像是要望到人的心里。余晚不自在的撇开眼。
季迦叶摸了摸她的头。
耳根微烫,余晚复又望向他。
还是不说话。季迦叶抬起手,慢慢抚过她的眼眶。他的指腹温柔,轻轻描绘勾勒着眼泪带来的红晕。这一瞬,他的心仿佛变成了沉静而深的湖水,那些浅浅红色就倒映在他的心底。季迦叶终于问:“伤好了么,就急着出院?”
余晚只是说:“我想回家。”
“好。”季迦叶的手往下,揽住她的肩膀。
他的怀里依旧宽展,将她拥在身边,余晚鼻尖全是这人身上的气息。
仿佛有他在,一切都不必担心。
余晚望向正前方。
走廊外面很亮,窄窄的走廊口挤着人。因为逆光的缘故,那些人身影暗着,沉沉压迫在眼底,让人心里不舒服。
余晚稍稍一僵。
季迦叶用力握了握她的肩头。
那些记者见他们过来,通通上前。季迦叶个子高,他将余晚揽在身边。这是最安稳的地方。他的眉眼最是漠然,那些记者就算围过来,也因为他的气场不得不保持一定的距离,亦再也没有人随意挤余晚。
“季先生,你和余小姐是什么关系?——和骆先生呢?”
“季先生,这次突然出国又回国,和余小姐最近的事有关吗?”
“季先生,能稍微说一说吗?”
季迦叶身形稍顿,对着那帮人,还是面无表情的,宣布:“关于我和余小姐的婚事,稍后我会发正式的声明。”
婚……事?
余晚彻底愣住,她的大脑似乎卡壳了,怎么都转不过来,这会儿惊愕仰面。
季迦叶却依旧面色如常。他回望过来,眸色坦然。
记者追问:
“那余小姐遭遇性侵的事,季先生你怎么看?”
“是否会介意?”
季迦叶闻言,薄唇微抿,越发冷厉。望着这些记者,他一字一顿道:“差点忘了提醒各位,这几天的事我和余小姐会诉诸法律。所以,”他故意一停,笑道:“以后你们有的是时间和我的律师慢慢谈。”
他威胁人,从来都是这样光明正大,而且万分无耻。
说完这些,季迦叶敛起笑意,拥着余晚,要走。余晚却没有动。季迦叶看着她,余晚说:“我有些话想说。”
她声音温软,季迦叶点头,说:“好。”
余晚复又回过脸去。
面前是一张张或冷漠、或事不关己的脸。无一例外的,都试图挖开她的伤疤。
视线缓缓拂过,余晚说:“我确实是一名性侵受害者。我今天之所以愿意坦诚,是希望这个社会能给予如我这样的受害者更多的空间。
哪怕曾经受过伤害,我期望的,也不过是像正常人的生活。
很多人会好奇,到底我曾经经历过什么,到底被侵犯到什么程度。可我想说,对于任何一名受害者,这些都是不愿再回忆的噩梦。因为无论到什么程度,那都是对我本人最大的伤害。而外界每一次的窥探,都会将这伤害加重一层。
这几天我总是困惑,我明明是受害者,为什么要来承受这些?
真正该被谴责的,难道不是那些施暴的人么?
为什么要来苛责受害者?
在经历那场痛苦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也曾自我怀疑,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会是我?这场伤痛带给我的影响无疑是巨大的。它将我的人生彻底改变,将我的性格彻底摧毁,更让我的家庭面目全非。我花了很长时间来走出这场伤痛,也希望不要再走回深渊。
其实不止是我,每一个受过伤害的人,在痛苦过后,都希望能回归平静的生活。
所以,我在此恳请这个社会,不要再过多关注伤害本身。请给每一个像我这样的受害者,留出足够尊重的生活空间。
谢谢。”
她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像这世界从未停息的奔腾河川,带着属于她的生机,向上,不停向上。温暖着这个世界。
余晚正视面前所有的人。
一切都是安静的,还有些忐忑。忽然,有人鼓掌。
余晚偏头,是季迦叶。
他望着她,微笑。
眼里满是欣赏和赞许。
然后是第二个人,接着是第三个人……
施胜男撇过头,还是悄悄抹眼泪。
余晚的脸微红,她说:“在这里针对网络的论点,我还想澄清一件事,是关于我的弟弟——余波。他确实犯过错。但当时,他完全是出于保护我的目的。为此,他也已经付出整整五年的青春为代价。还望这个社会不要再带有色眼镜来看他,谢谢。”余晚微微鞠躬。
余波原本一直大喇喇的站在旁边,这会儿却再也忍不住,扭头望向旁处,双手插在牛仔裤的兜里,紧紧抿起唇。
他好像又回到那一天,那天,他去踢球,结果走到半路发现球鞋坏了,于是折回家。
他用钥匙开门,门开的那一瞬,他就看到那个该死的畜生,那个该死的畜生还死死捂着姐姐的嘴……
他那时候觉得自己就要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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