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问像是称赞似地说我坚强的柔声细语,我报以浅笑回答。“…很高兴,你跟你的天使在一块了。”我扯开关于自己的话题,习惯使然。
“嗯,…假如恶魔不再出现的话就更好了,呵。”嗯?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问题我没能知道,没有意思窥伺挖掘他们的隐私,所以不会过问,除非若兰跟阿问之中的任何一个人想告诉我。对于阿问略带感叹的回答,我拍拍他的肩膀以示精神鼓励。我猜他需要的不是任何策略,而是一种走下去的坚持。
对我来说“走下去”听起来就很艰难很遥远。我想,谁都比我勇敢。
“…事情总是要面对该要好好结束也行,不要逃避吧?”阿问才是坚强的人,当他说出这句话时我惊觉自己一直都在逃避。而从阿问的话里,我强烈得感觉到自己有多懦弱。他给我一个振奋精神而且绝对正确提问,希望我能肯定他的圈圈想法,可我却被这句话撞击得老远,好远好远。
回到宿舍,将画纸一丢就摊到床上翻来覆去地思索着。我很想做些什么,为两年前自己任意逃开而留下的伤疤赎点罪,找些除疤膏之类的东西来好好整复一番。
拿起电话播了出去,屏住呼吸两三秒后听到另一边传来回应。我鼓起莫大的勇气说:“绍强吗?我是小华。…我想去看小茹。”
想好好地拨开伤口检视一番,尽管有任何痛楚再现。
我记得阿问在路灯柱下被亮光照透着一股让我勇敢的力量。打了电话给绍强之后,心情就变得很踏实。懦弱不能使人成长,我这两年都快变成跟侏儒一样矮小了。绍强给了我一个小茹在龙潭疗养院的地址,这个星期天我便要收拾起拼凑好的回忆,感伤的痛苦的挣扎的都要收集好。我说过要好好过活的,如果不彻底把心病给根除,那么肯定一辈子都会被禁锢而无法逃脱吧。
手里拿着解药而后才中毒,一定不会让人太慌乱。如果一切都会在掌控之中进行,我会是一个绝对冷静的人。接下来两天我都没有什么罣碍,毕业制作也正在忙碌赶工。
“谁?来了~”我一面跟计算机谈情说爱赶作业一面喝着刚泡的热奶茶,听见有人敲门。我穿着红碎花短睡裤跟灰色连帽衫,一付很邋遢的样子(唉!我设计人嘛~)。起身拉拉裤子整整衣服也不知道谁会在半夜一点多来敲门。
“咦?若兰?是妳喔!怎么了?”她穿着一袭30%黄色连身洋装,捧着一盒小蛋糕来我的面前,简直美得冒泡。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次一看到若兰亮丽迷人的样子后,就会习惯性低头看看自己目前的蠢样,…这真是自取其辱。
她古灵精怪的黑眼珠很有神,一脸调皮地递出小蛋糕给我,瞇起眼角笑着指指我房间示意要进去坐坐,然后不等我反应就脱了鞋手舞足蹈的跑进房里去。老实说我能描写得这么清楚若兰的一举一动,也是因为在整个过程中,我是发楞的那一个人。始终我对她是心服口服的,不知不觉中我也像个男孩子般地去欣赏眼前若兰的美,她的确是无法让人抗拒的美人。
但我心中对她也存在着许多疑惑。好比说之前阿问的苦心等待是为什么?好比说上回球场事件的那辆黑色跑车里的主人?又好比说吃宵夜那晚我看到的拥抱再来之后的甜蜜呢?而现在呢?凌晨一点多的现在她为什么还穿着这么正式的洋装呢?(至少对我这个走休闲路线的人来说啦~)我想她是个有故事的人。可我从来就不会编故事,根本无从了解关于她的一切也没有立场去干涉,我只能或沉默或聆听或观察而已。
耸耸肩我拿出了马克杯想冲杯热奶茶给她喝,她招招手说想喝加了冰块的柳橙汁。拉开冰箱我努力翻找有没有果汁之类的东西,唉,都已经好久不曾喝过冷饮了。“怎么这么晚还不睡?出去狂欢啊?唉,我这只有冰开水,可以吗?”
我的确翻出一罐剩半瓶的葡萄柚汁,仔细端看一会却都忘了放多久,索性又被我打入冷宫塞回去冰箱里头去。还好若兰一脸不介意似地点点头。
“是啊。呵呵~但现在是特地来看看妳!还想跟妳聊聊天~”我微笑听她说话,觉得有一只会唱歌的夜莺在对我歌唱。不过我却不知道要跟夜莺说些什么话或用什么语言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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