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那孩子只有九岁多,这是刘管事可以肯定的,这个差点被拐卖的孩子看起来十一二岁,而且孩子从那条道上走,要真司家的孩子,说不定就是在那被人算计的,那香茗馆就有些说不清楚了。
陈郄就道:“要人来了,认一认就知道是不是了。”
“司家的事情,”陈郄一顿,发现要真司家的孩子,她就抓了个烫手山芋,并不好脱手,就只得认了,“也先等人来了再说吧。还请刘管事先把司家说来听听。”
刘管事应声,将司家始末娓娓道来。
司家在六七十年前还只是一以采茶为生的村落,虽是同族,但各家有各家的茶田,就是制茶,技艺也十分粗糙,在那时除了自己喝的残茶,新茶叶从来都是摘下来就卖给去当地收茶的茶商,再有茶商制作茶叶卖到四处。
因茶叶昂贵,司家村虽只是小小的茶村收入也颇丰,后来也慢慢的扩大种植,有了一定规模,随后又得了制茶的手艺,司家就一步一步变成了茶商。
在三十年前,司家出了位人才,也就是女掌事的亲爹,将司家联合了起来,将茶叶卖向了京城,再后来改良制茶手艺,也不知走了谁的门路,得入了先皇的口,成为了贡茶。
“司掌事只得一女,后来不管是续娶的夫人还是家里的小妾再都没能留下半分血脉,就从小把女儿当男子教养,让出门应酬生意。等独女二十岁那年,江南连着复州水患,复州许多难民逃来江南,司掌事就给自己女儿挑了个父母早已过世,而妻子又在洪水中无存的读书人来当赘婿。等到司掌事过世之前,执意自己亲生女儿执掌司家茶叶买卖,因制茶的秘方在他一房手中,司家旁支也无可奈何。一直到现在,司家的女掌事过世,下面孩子也还小,眼看着也撑不起家业,司家就有了这乱象。”刘管事摇头叹道。
陈郄听了,就好奇道:“司家那赘婿都入门十年了,莫不是就连半点能力都没有?就算是个读书人不通庶务,护着自己儿子先把自家的掌柜收拢保存自家的产业这总会吧?他不通庶务,下面掌柜还有他老婆留下来得用的人可以使唤,何至于到悄悄卖铺子的地步?”
就是现代富二代不出息,富一代也得请职业经理人,公司是立身之本,是身份的象征,没道理说儿子不成器就把公司卖了,然后把钱留给儿子无节制挥霍的道理。
司家这个赘婿的这个行为,有些过分可疑,陈郄有了疑问,“律法里,赘婿可变卖司家这一房的产业?”
刘管事道:“按照律法,这些铺子也只有下一任当家有权处置,也就是司家那位女掌事的儿子,而赘父又因是其父,在很多地方……”
后面的不用说也都明白,按道理是孩子的,可孩子还小,要赘父代管也是可行,而这产业要买要卖要孩子自己没个准,赘父要处置也轻而易举。
想着那小子的年纪看起来的确是跟司家小子年纪差距有点大,陈郄就道:“说起来,司家女掌事的儿子也该在给她守灵,这迎来送往的,要真丢了,也不至于不知道吧?倒也真可能不是司家的孩子了。”
就是那只猫挺奇怪,一般要不是从小养到大的人,以猫的德行可没那么容易亲近,而猫又是从香茗馆爬上的马车。
也许那孩子是那周围的人?可要是那周围的孩子,也该当场就有人出声了,毕竟人贩子也是在那抓的。
陈郄一时也有些料不定。
刘管事也是这般的想法,“司家女掌事过世,我等也是送了礼去的,也暂未听到说孩子不见的消息。想来那孩子真不太可能是司家人,要是在香茗馆附近,再让人排查排查,说不定就能打听到点什么。”
陈郄点头,“衙门里呢,没问出别的来?那孩子他们是从谁手里接过来的,他们是真不知道?”
衙门里的办事效率有时候其实也挺高,当时把两个人贩子带回去,上刑之后就基本把该问的就都问出来了。
那两个是搞转移的,只管从人手里接过各个被拐卖的孩子,更多的消息也是从后面抓的人嘴里得知。
这一查也不容易,能这般容易拐卖那么多孩子,必然有人在城里城外内外勾结,而衙门里只抓到下手,上手一般多狡猾,到现在抓到的人也还在审理。
毕竟是小主子开口的事情,刘管事一直关心着那头,衙门里没有正式传出消息来,他也暗中打点好随时打听,“其他孩子都是在街上拐来,也就这一位,据闻是这群拐子的头目不知从谁手里得来,下面的老二就让那两人来接应。那头目如今也不知在哪躲着,交给他们孩子的那人,他们也没人认识,衙门就让画师画了画像让捕快们发到江南十三县,同时本县里也在逐步排查。”
陈郄明白,人越多的地方,黑白就不能分明,越大的城市地下势力就越为复杂,能在这蓬莱县里干拐子这个行当的,必然也有一个成熟的产业链,而要完完全全的挖出这个产业链,就是换到现代社会也没那么容易。
一直到了夕阳西下,蓬莱县里的城门都关了,回了自己院子的陈郄突然被刘喜玉身边的无为来请,“陈姑娘,香茗馆的掌柜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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