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是我执意要回来的,那水榭虽然凉快,可是不利于我养身子。与其在水榭里养着,倒不如在房内远远放上一个冰盆。”谢嘉鱼甚为了解她娘,这位平日端庄贵气的公爵夫人,一遇着与她相关的事情,就容易失了冷静。
她也不忍心那几个丫头被训斥,只得找个由头将话转过来。
安国公夫人果真不在训丫鬟了,这些丫头哪里及得上自个儿亲闺女,连连点头道,“你说得很是,娘看这样子着实要比在水榭好得多。”
况且妩儿搬回怡然居也好,这怡然居可是离正院最近的一个院子了,那水榭在花园旁,反倒是远了很多。
这怡然居说来还整改过的呢,当初将两个院子合并了,然后在院内修缮了一个小花园,谢嘉鱼没事时可以散散心。
这使得安国公府中,就数这怡然居最大了。
安国公夫人见着小厅内的摆设都很到位,在心中暗暗点头,又拉着谢嘉鱼的手,端详了一会儿。
“妩儿,你往后该多穿些艳丽点的衣服,这衣裳太过素净了,反称得脸色不那么好呢。”安国公夫人顿了顿,“娘那里正巧得了一匹石榴红的妆花缎,正巧给你拿来裁衣。”
“娘,女儿哪里适合那妆花缎了啊,这妆花缎适合的可是您这样的贵妇人。”谢嘉鱼笑意盈盈的婉拒了。
这妆花缎可是大昭一等一的料子,素来是上进的贡品。有那华贵的妆花缎,甚至还掺着那金银丝线和孔雀羽毛线的。
这种缎子对织娘要求极高,必须得是得心应手、运梭如神的才能织成。
在大昭,对妆花缎有这样一个说法--“寸金换妆花”,可想这妆花缎的价值了。
她娘手里的这匹,大约就是宫中赏下来的了。
谢嘉鱼生活在这安国公府里,虽是比较淡雅不争,但是她也不是好糊弄的傻子。
这宫里赏下的妆花缎,一等一的荣耀,要是安国公夫人自个儿做了衣裳穿,那这阖府的人不敢多说一句不是。
但是给了她,那可真是万万承受不起,不但她娘会被传小话,她也会被斥责不孝。
要不这祖母、亲娘具在的,怎的这赏下来的好料子都到了你身上去了?
特别是她的祖母远远没有面上那么和蔼,也没有面上那么喜欢她娘,那就更不能递个把柄去给人抓了。
安国公夫人显然也是想到了,便又笑着说,“也是,妩儿说的在理,那妆花缎配你的确是老气了些。娘那里还有一匹上好的天水碧,那鲜嫩的绿色最是衬肤色。”
“好啊,娘,到时候妩儿就裁上一身衣服,专门穿给娘看。”
安国公夫人看着眼前的闺女儿,越发想快些找到个八字纯阳的要配自个儿的女儿了。
安国公夫人也没呆多久,也就一炷香的时间。并不是她不想多呆,着实是管着这安国公府的中馈,忙碌着呢。
夫人走后,谢嘉鱼很是无聊,也不大想再回书房,索性歪在一紫檀荷花纹的美人榻上看起了话本子。
吉祥和如意正在吩咐粗使丫鬟和婆子们仔细打扫这怡然居,而平安和喜乐则在替谢嘉鱼打扇。
谁料,竟被她找着一本前世读过的话本。
这本话本极为有趣,讲的是一个书生变成鬼后游览这世间风光的故事。
著书之人笔力极好,将那些情景写得相当真实,叫人不住想问这一切可否皆是存在的。
其中有这么一个场景,讲的是一个老人,因着战乱,独子死在战场上,儿媳又改嫁,连个孙子也没有,剩着两个孤零零的老人在乡间为伴。
又过了二十今年,老妻也去世了,这老人送走了儿子,又送走了妻子,心中越发寂寞,就用那山间的木头雕了个和人一般大小的木头玩偶。
老人雕得细致极了,那玩偶手脚关节皆可以自由活动,五官极为真实,最后老人还用玉米须给做了一顶头发,又拿了儿子的衣物为他穿上。
老人和这玩偶一起吃饭,一起入睡,渐渐的,这玩偶开始有了意识,开始慢慢动了起来。
老人却没有害怕,反而觉着这是自个儿子回来了,日日教导他说话,还教导他读书写字。
坊间开始有传闻说老人疯了,可是老人从来不管这些流言蜚语,这书生游历余此地,被这两人的情谊所感动。
后老人死后,这木偶也没有魂魄,书生化为实体,扮做老人的远方侄子,将老人的葬礼办了。
最后,他将老人和那木偶装殓在了一起,入了土,一切回归寂静。
原来那木偶不是什么山间妖怪,而是那老人思念亡子和亡妻的情感太过强烈,化作一魂一魄,进了那木偶的身子。
故而,这老人走了,木偶的魂魄也就没有了。
谢嘉鱼对这话本印象深刻正是在此,她记得当年看过这话本后,她极为想要一个可以活动的木偶。
可是在大昭,哪里找得到这般的傀儡人。最后连着大哥都出面劝她,又带了个泥人回来,这事才不了了之了。
可是她始终记得那个木偶傀儡,因为她一直也想要这么一个玩偶陪着自己。
现下再看着这话本,也是很有意思,却也充满着唏嘘。
这本书,后来她可是遍寻不见,想找都找不着了,她一直猜想是被大哥给藏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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