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偏偏……
“啊——”姬无姜抱着画骨的尸身狂叫出声。
姬尧光不忍地闭了闭眼,双手反复握紧又松开,最终也只能默默走到她身后伸手拥住她而已。
姬无姜就这样不知在雪地里跪坐了多久,怀中的人失去最后一丝温度,细雪在头顶、肩膀积了薄薄一层。若不是姬尧光在不断给她输送内力取暖,她恐怕早就冻透了。
“师兄。”姬无姜双眼茫然望着前方,低声喃喃:“我们回家吧。带她回家吧。”
“好。”姬尧光紧了紧怀抱,低声应道。
拒绝了姬尧光的搀扶和帮助,姬无姜独自摇摇晃晃地把画骨背到背上,脚底发颤,冷风割在面上,疼到了心底。
“画骨。”她的嘴角勉强牵起一丝笑容,“我来带你回去了。”
***
如此长的时间中,已有许多江湖人士闻讯赶来,风雪中那层层叠叠的人影压在面前,没有半条去路。
姬尧光大步走在姬无姜的身前,缓缓抽出长剑。他的面容冷硬,如同他手中的利剑。
不少人认出了他们,纷纷亮出兵器冲上前来。姬尧光保持着前进的步伐,万千剑影在瞬间铺展开来。
无名剑法第十式,名曰无剑。
手中的剑不过是一个符号,他身即剑,他每一个动作、每一次抬足、甚至每一根经脉的颤动都是剑,磅礴的气息化作剑气、凝成剑影,朝对手铺天盖地而去,眨眼间绞出一条血路。
而他身后,姬无姜背着画骨沿着他的脚印一步一步向前,仿若行于刀尖,浑身从内自外痛得令她无法思考,只有一个念头——
走出去!
泼天剑影严丝合缝,没有一个人、一招能抵达姬尧光的身后,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或狰狞或恐惧或沉重的人脸,一剑又一剑,毫不犹豫、毫不留情。
然而这一式极其消耗内力,十丈血路,已让他的面色白了一层。姬尧光紧咬牙关,手中的招式越发狠厉。但越往后走,那些门派中的精英甚至掌门开始不断出现,仅凭他一人之力想挡住这千军万马,着实不是易事。
惊雷堂的堂主眯眼瞧着这剑幕,随后取来弓箭,将身上仅剩的一截火药绑在箭上,点燃引线弯弓搭箭。他选了一个刁钻的角度,瞄准了姬尧光身后的姬无姜,拉满弓弦。
只听咻的一声,利箭直射姬无姜而去!
姬尧光正击退迎来的各派精英,待发觉时已来不及出剑抵挡,他眸色微沉,想也不想地伸出左手劈手握住了利箭。燃烧的引线灼痛掌心,他毫不犹豫收紧手指,硬生生用手掌熄灭了引线。
随着羽箭落地,姬尧光双手握剑朝着惊雷堂堂主一剑刺去。
凌厉的剑气脱离剑身,宛如一柄有实体的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向惊雷堂堂主。不过扎眼之间,剑气穿颅而过,红白的脑浆迸了一地。
复行十丈。姬尧光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咽下喉间腥甜,手上的动作却没有慢一丝一毫。
晏楚流在人群中将一切尽收眼底,缓缓迈开了步子。
怀古老人恐怕早已离去,这种时机他不能错过。况且他也不认为这些事结束后,姬无姜还会放过他。
与其等他们恢复之后再一较高下,不如此时快刀斩乱麻,免得夜长梦多。
银亮的软剑出鞘,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可还不等晏楚流走上前,身后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大笑——
“你们这些人也忒不要脸,专趁我不在欺负我两个徒儿!”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就连脑中一片空白的姬无姜也惊愕地循声看去。
只见一头杂乱的白发在空中飞舞,衣衫被熏得这一块黑那一块焦的,面上岁月沟壑遍布,一双眼却精亮得很,只是仔细看去依然能看到一丝疲累。
姬罂飞速掠来,落至姬尧光和江湖侠士之间,看了看这跳血路,扭头对姬尧光竖起了大拇指,“万寿啊,这一招无剑你可算掌握了,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要止步第九式。”
见自家师父无碍,姬尧光略放心了些,苦笑道:“师父,都这种时候了,能换个名儿叫么?”
“万寿怎么了!”姬罂吹胡子瞪眼,“别人想叫这名我还不让呢!”
紧绷的弦松了下来,姬尧光再压不住胸臆间翻涌的血气,哇地吐了一口血。
姬罂叹了口气,道:“万寿啊,你这一式无剑虽然不错,但还是差点意思。为师让你看看无剑真正的样子,你可睁大眼咯!”
话音未落,锋锐的剑气从姬罂周身而起,他赤手空拳并指成剑,指间缠绕着几乎肉眼可见的一圈圈气流,将他一头乱发尽数吹起。
“剑藏于心,化身为剑!”
下一瞬姬罂动了,风一般掠入人群,没有一丝声音,只能看见他的残影在人群中不断闪现。而后一个接着一个的人倒下,连惨叫也没来得及发出。
这些中原武林的精锐势力本就已与魔宫激战一场,如今再一次受到了重创。很快反应过来的各派掌门、首脑人物大喊出声,指挥着慌乱的弟子应敌。
姬尧光擦去唇边血迹,回头看了看有些发愣的姬无姜,最终重新面向战场,追着姬罂的步伐而去。
他必须护住身后的人,护住他此生绝不可失去的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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