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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门献俘的正日子很快就到了。
大楚经营中原之地三百年,历来是衣冠上国, 礼仪之邦, 受俘礼是军礼重中之重,且永嘉帝又一意办好, 那自然只有越发复杂繁琐, 再没有俭省的, 所幸礼部得用,早早就把《军礼注》呈到了各处去, 金陵君臣一同研究了大半个月,总算搞得大差不差了。
到了廿八这日,王徽比平日朝会时早起了半个时辰,锻炼完了,又用过早饭, 天还是一抹黑,唯东边的天空尽头才有一线细如蚕丝的鱼肚白。
四月底已近仲夏, 即便黎明时分, 天候也只是凉爽一些,完全不会寒冷, 内务府早一月便送来了新制的夏季献俘礼常服。
按律王徽本为郡王,是该着通身无纹绛纱袍、围玉带、着红裳并蔽膝的, 但考虑到她既是燕云王, 又是超品武将, 官拜上柱国, 同时更是此次献俘的主帅, 永嘉帝考虑一番,便传旨令内务府重制燕云王常服,与一般郡王区分开来,绛纱改为玄纱,以金线绣过肩四爪飞龙于其上,腰系貔貅玉带,下半身比通常的裳要略短一些,倒更似曳撒,依旧用金线绣出张牙舞爪的四爪蟒龙,下头露出修长轩峻的一双乌皮六合靴,通身严谨,法度风流,既有天潢贵胄的雍容气概,也有雄师名将的冷峻峥嵘,饶是眼界高如王徽者,也对这套常服的审美水平表达了高度赞扬。
到了卯初二刻,王徽便收拾停当,坐进丹漆青斗宝盖云龙车里,排开郡王全副仪仗出了王府大门。
余者云绿、濮阳荑、魏紫、赵玉棠、曹鸣、朱癸等人,也是柔然一战中的有功将领,故而也有幸同列献俘大典,作为“将校”,可列于主帅车驾之后。
燕云王摆开全副仪仗,车驾、扈从、随侍、亲卫,加起来怎么也有五六十号人,再加上几个参将也各有各的随扈,一行加起来一百多号人浩浩荡荡出了朱雀巷,往南门大街驶去。
待过了南门大街,走到光华门外下车的时候,已是卯正时分,恰是平日大朝会开始的时辰。
以吴晋二王为首,京里有数的几位亲王并世子已经到了,众人互相见礼寒暄一番,就在太常寺赞礼郎的指引下排了次序,恭恭敬敬垂手立着。
王徽是郡王的品秩,也算是郡王里到得早的,自她之后,余下的郡王、三等侯以上爵位的勋贵,并正三品往上的官员们才陆陆续续抵达。
这每逢大朝大典时,公卿百官的出门次序也是有不成文的规矩的,通常是位越尊者出门越早,余下一级级排下来,中间大约隔个半刻钟时间。京中百物皆贵,地价更是寸土寸金,内城外城都是住满了人,如今这样的大典还好,只有诸王、三等侯往上的勋贵,以及正三品以上的官员才能参加,若是平时早朝,恁多京官若都一齐出门,就非得把南门大街挤得交通堵塞不可。
而皇帝和太子都住在宫城里,自是不必考虑这些了。
眼下众人便是在光华门前列了队伍,光华门东首即为太庙,西首则是社稷坛,乃是自西周以来沿袭至今“左祖右社”的规矩,光华门再往北,过了承安桥,便是午门了。
卯正三刻,天色已经蒙蒙亮,东天隐隐露出一线金红,太常寺协律郎已在光华门东西两侧就位,《中和之曲》奏响,鼓乐齐扬,恢弘典雅,光华门缓缓洞开,赞礼郎前行先导,引着通天冠服的永嘉帝走了出来。
紧随其后的自然是太子郑唯悯,而在他身畔,却还有个小小的身影,穿了全套缩小版皇子朝服,挺直了脊背,迈开大步追随东宫的脚步,小脸绷得紧紧的,努力作出一副严肃的样子来。
竟是今年正月里刚满八岁的四皇子郑唯光。
王徽只扫了一眼,复又垂下头去。
这样的国朝盛典,除了她自己还有几个部下是特殊情况之外,按说是不允许有任何女眷及宦官在场的,就看永嘉帝和太子后头跟的那一串吧,前几排是赞礼郎,后头就全都是甲胄鲜明的内廷侍卫了。
也就是说,对于四皇子来讲,他身边除了父皇和太子皇兄之外,一个相熟的人都没有。
按说古代孩子都早熟,尤其是宫廷里长大的凤子龙孙们,八岁其实已经是个小大人了,一时半会离了母妃,离了奶嬷嬷、相熟的小内监,也完全能照顾好自己。
然而别忘了,这位主可和一般的小皇子不同,他人生的前六年是在永巷度过的,和周宫女两个人相依为命,饭都不一定能吃饱,又如何能跟其他皇子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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