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维申回想她方才一环扣一环的证据解析,竟丝毫挑不出毛病。
他并不知道杨清笳采用的是现代的质证手段,她每还原一点案情,背后都有强有力的证据来支撑,方才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完善证据链条上的每一环,这与当今只靠巧舌如簧来诡辩的状师自然天壤之别。
毕竟客观证据,是无法反驳的。
一旁观审的江彬倒没有蔡维申想的这么深,他正值壮年便能爬上锦衣卫指挥使兼管东厂的位置,是人精中的人精,见过的人自然也是形形色·色不计其数。
但江彬得承认,他从未见过像杨清笳这样奇怪的人物。
要知道,一个人的阅历学识往往是和他的年纪成正比,古往今来,概莫能外。
可眼前这个人年纪颇轻,言谈举止间却十分老道,她能光明正大地把一个个证据亮出来抽丝剥茧,也能不动声色地躲闪着卞轻臣的放出冷箭,进退之间十分有度,牢牢掌控着堂审的节奏。
这么个有意思的人物,竟然还是个女子。
蔡维申道:“你接着说。”
杨清笳道:“得一阁二楼客房一共有九间,并设有两个灰桶,分别放在第三间与第四间相交处,第六间与第七间相交处。我之前说过,一开始钱济应该是睡在第三间房中,而郑阕应该睡在第四间房中。”
“简直笑话!如果是那样的话,人犯自己会不知道吗?如果他知道了又为什么不说?”卞轻臣道。
杨清笳道:“当夜,郑阕,宁文奎,李鸿和,钱济四个人坐在一桌喝酒,只有钱济滴酒未沾,其他三人均已醉倒。”她转身问一旁的范田儿:“你还记不记得你当时扶的哪两个人上了二楼?”
范田儿一旁听的云里雾里,见对方问自己,便回想道:“那天这位公子找到小的,”他指着钱济,“他说桌上的三个人都喝醉了,让小的先扶着两个上二楼客房休息。”
“那你送的是哪两个人?”
“小的送的是死的那位李公子和这位宁公子。”范田儿指了指一旁的宁文奎。
杨清笳:“也就是说你是先送了李鸿和与宁文奎进了二楼客房休息,你记不记得你将这二人送到了哪个房间?”
“记得,”他点了点头:“小的送李公子进了第五间房,送宁公子进了第六间房。”
“可都是从左边数?”杨清笳问。
范田儿:“对,从左手边数,第五间和第六间。”
“你为什么要扶他们进第五间和第六间?”
“他们当时醉的不省人事,小的没想那么多,从右边楼梯上去,看第五间和第六间房门都开着,应该是刚刚打扫好,便扶着人进了去。”
“你将人安顿好了之后,当时第三间和第四间房中有人么?”
“门上没有牌子,应该是没有的。”
杨清笳道:“也就是说,当天晚上范田儿先将李鸿和与宁文奎分别先扶进了第五间、第六间房内。后来,钱济才将郑阕扶进了第四间房。”
蔡维申急道:“那早晨时候怎么会两人正好相反?”
杨清笳指着地上那个灰桶道:“因为它。”
“因为一个灰桶?”江彬翘起二郎腿,嗤笑道:“你难不成是想说灰桶活了长腿将两个人调换了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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