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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顾斐便带着苏沅,悄悄进入皇城,一路上有人接应。顾斐趁着这空挡,慢慢跟她解释前因后果。当年燕梁大军攻入洛邑,守城大将王佐如约大开城门,当时刘振清尚是副将,设计斩杀了他,只是当时燕梁军队已经攻入皇城,无力回天,他率领兵士从近道奔入皇宫,偌大宫殿,逃得逃,死的死,正清宫里只剩下荆王与近侍王总管,两个人都是平静无波,荆王最后只托他一件事,带了当时的小皇子出宫潜行,只充作无名人士即可。而后要了他随身佩戴的仪刀,自尽而亡。
刘振清知道荆王用意,只有有人活下来,才有人能护住小皇子。他让心腹带了小皇子从密道逃出,而后与王总管在燕王梁王面前演了一场戏,王总管触柱而亡。燕梁联系王佐皆是靠线人,以为刘振清身为副将,也是知情的,早已投诚,如今王佐已死,便将两份功劳一并封赏。
到了内殿,苏沅看着面前早已年过半百,头发斑白的老人,心里触动。这些年来,他在昔日敌人面前俯首称臣,忍气吞声,还得忍受天下人谩骂侮辱,其中不乏荆国遗士。这样的煎熬,不是常人能受的。他不仅是无愧于先君,又忠于现今的主子。
那个小皇子,苏沅已经猜到了。师傅,他为何要这么做,她也全明白了。就算他志不在此,却奈何不了宿命如此。仪刀上沾着的父皇的血,刘振清这些年吞下的泪,都是为他而流。
刘振清唯一没有遵从先王嘱托的,便是将小皇子送到了钟山之上,天机老人门下,熟读经策论,通晓天下事。而非让他泯然众人。
“苏姑娘,可否留下一叙。”苏沅有些奇怪,看了顾斐一眼,顾斐微微点头,苏沅应了。顾斐避了出去,刘振清起身走到她面前,此刻没有了君王威仪,只是一个寻常老人一般。
顾斐守在门外,盯着鸿宁殿殿门前露齿衔环的螭像铺首,螭为龙九子之一,荆国以螭为蛟龙之征,鸿宁殿,本是皇子居处。这么多年,历经改朝换代,上面的铜漆一点没褪,也不知道工匠重刷了几次。
正想着,朱门吱哑一声推开,门槛上现出一片青色的衣裙,顾斐收回了心神,半开玩笑:“看来你们很是投机,说这么久呐。”
苏沅笑笑:“他很关心师傅这些年过得如何。”刘振清将皇子托付给天机老人之后,为了避嫌,这么多年,几乎没有见过他,所有对于他的印象,都是从旁人口中所得,却也不尽详切。碰上一个在他身边十年之久的苏沅,自然是事无巨细,恨不得样样打听了。
顾斐点点头,倒是合乎情理,也不再多问,带了苏沅从来时的路悄悄出了宫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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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都元城。
内侍先传了刘振清觐见,苏沅垂下眼眸,静静等在外侧。里头隔着帐幔,看不真切,声音也是压低了说,只闻得一阵窸窸窣窣。等了一会子,才有内侍尖细的声音传来,令她觐见。苏沅用余光瞥了眼,是位穿鹤纹稠服的内侍,身份应该不低。
苏沅看向病榻上的燕王,面色枯黄,病体枯槁,销毁有如骨立,早已不复半月以前太和殿之上的帝威深重。此时闭着眼睛,只探出一只手在锦被之外,苏沅也不多话,屏了气,细细诊断,又察了好一会子,床上之人唇色发紫,身形消瘦,面部却有浮肿,皱了皱眉。周遭一丝声音全无,只是那内侍的眼神如影随形,不错眼盯着她。
她站了起来,点点头。旁边伺候的丫鬟替帝王掖好了被子。苏沅出了内室,对着鹤纹稠服说道:“王上忧思过度,伤脾劳肺,失于调制,正虚受损。”便是肺痨。
鹤纹稠服吃了一惊,太医院的大夫走了不知道有几遭,大体是说王上得了恶寒,没有一个人明说,便是说了,也只说王上阴虚火旺,没人说得这么重。只是照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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