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殷悦回来得晚,一楼的灯已经关了。她就着黑低头换鞋,听到黑暗里传来一声酒嗝。
殷悦开了灯。
灯光骤亮。
小圆坐在一楼的地上,脸色潮红,烂醉。
周围都是酒瓶。
殷悦不准备多管闲事,从她身边走过去,却被小圆一把抓住裤脚。
她低头去看。
小圆泪流满面,又打个嗝,嘶哑着声音:“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殷悦知道她的感情世界肯定出了些大问题。
她把小圆的手拿掉,走到楼梯上的时候回头看一眼:小圆躺在冰冷的地上,像是睡着了。
殷悦收回眼神,想:我要是管你,我就是个大傻.逼。
几分钟后她还是下了楼,把小圆架着抬回二楼,扔到她自己的床上。
她做了一个大傻.逼。
殷悦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借口:世界已经对女人如此坏,女人不应该再为难女人。
我这是为了社会和谐啊!
她要离开的时候,小圆突然抓住她的腕子,含糊不清地说了句话。
像是谢谢。
殷悦没听太清,也不关心。
那之后,小圆收敛了很多,两人的关系也心照不宣地和缓了些。
……
星期三的时候,殷悦手机在没了电,忙起来也没充。她加班回家,看见一楼灯开着,小圆蚂蚁一样乱转。
她看见殷悦,差点跳起来。
殷悦问:“怎么了?”
小圆气势汹汹地说:“怎么了?你问我怎么了?我槽你妈——”她忽然想到那天晚上的事,后面一个脏字硬生生吞回去,喘一口气,说:“勇士不见了!”
“啊?”殷悦吃惊。
小圆看着她叫道:“你妈把勇士偷走了!”
什么?!!!!
殷悦如遭雷击。
停车没几秒,小区的大门开了。一辆车开出来,能看清开车的是女人。女人将车停下,可能有事,开门下了车,找到保安说了几句话。女人年轻貌美,黑色头发,穿绿色裙子,长相有明显亚洲人的特点。没一分钟,女人又回到车里,开车点火,从靠近她们二人的地方缓缓驶过。
车窗开着,车过去的那一刻,女人单手把方向盘,一只手持烟伸出窗外弹灰。
殷悦注意到女人的手指上有一枚粉色的鸽子蛋钻戒。
……
罗莎摘掉墨镜:“看清楚了吗?”
“看清楚了,你带我来这里是专门看这个女人吗?”殷悦回:“我看清楚了,然后呢?”
她一头雾水。
罗莎露出一个让人捉迷不透的微笑,说:“这个女人现在住最好的房子,开最好的车,有最好的首饰,”她看向殷悦,说:“可她曾经是一个穷鬼。”
殷悦转身看着她。
罗莎脸上的微笑没有褪去,继续补充:“比你还要穷,你还算好的,不是吗?”她又问:“你交得起学费吗?”
殷悦如实回答:“交得起。”
“她当时连学费都交不起,不过她的学校比你要好,有好的学历、漂亮、年轻、也很聪明,知道把握机会,”罗莎瞥殷悦一眼,转回头,看向前窗:“你想知道她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吗?”
罗莎似乎并不需要殷悦的回答,又问:“知道奥菲利亚吗?”
“知道,莎士比亚笔下哈姆雷特的恋人。”
“奥菲利亚死之前怎么说的?”罗莎自问自答,“她吟唱‘我如何把我的真爱辨认——?谁送最大的钻石,谁就最爱你。’”
罗莎仍旧说:“我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一年前她从国外回里约,突发奇想尝试了一次经济舱,在飞机上和她同座的就是这个女人。她们是一个专业,有相近的兴趣,聊得很好,我妹妹很喜欢她。当然也可能只是这个女人看出来什么,故意迎合我妹妹,好重的心机,不是吗?当然你也可以把这当做一种未卜先知的能力,或者说擅于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实现目标的能力。”
“我妹妹从小娇养,单纯天真,对那些自身外表与学历条件不错,却因受到出身限制,不能享受渴望中的生活,然而心中充满野望的女人能做出的事情一无所知。”
“她们回到里约后仍旧保持联络,友情日渐增长,我妹妹得知她连学费都交不起后很想帮助她,但她怕直接金钱赞助会伤害到这个新朋友的自尊心,于是她找到我,希望我能给这位新朋友提供一个好的工作岗位,能够支付她的学费并且在里约维持体面的生活。”
“那个时候我第一次见到她,她礼貌又知礼,我想这真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女孩啊。那个时候她穿二手杂货店里买来的牛仔裤,洗得发白了,穿学校志愿者活动的衬衫。现在我想,她是真的穷得只有这些可穿了,还是故意穿成这样,为了体现她对世界和社会的懵懂或者说清纯呢?”
殷悦低头看看自己洗得掉色的蓝色牛仔裤。
罗莎看一眼她的动作,继续说:“但那个时候她确实对很多东西都不懂,比如说她连LIMO在车里是什么概念都不懂。”
罗莎说完看一眼殷悦的表情,轻轻捂了一下嘴巴,毫无诚意地道歉:“真不好意思,我没想到你也不懂。”
殷悦看着前方车玻璃前悬挂的吊饰想:我确实不知道。
但有什么关系呢?
这绝不是类似于“洗头后不能潮着头发睡觉”之类必须要知道的东西。
我不知道这个东西就能给你带来这么巨大的优越感?
罗莎解释:“LIMO是指那些司机的座位和乘客的座位用玻璃分开的豪华轿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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