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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就有人回应,在那里议论起来,时不时发出“嘿嘿”的笑声,张三则瞪眼侧耳听着,听得十分入神。又听见一个声音道:“这回回去,定要去醉红楼尝尝滋味。”
话音刚落,忽然听得门外一个声音道:“李都头到!”
所有人立刻停止了嬉笑,从炕上站了起来,忙着披衣。一个和司匡差不多的青壮汉子掀开厚实的皮帘子走了进来,他和嫖|妓的时候表现全然不同,拉着一张脸,叫大伙儿有点害怕。
众将士面朝李都头站定,司匡带着大伙儿抱拳执军礼,一起拜道:“拜见李都头。”
李都头点首示意,说道:“传令军下发塘报,辽军主力已至幽州,从明日起,风堡开始备战。”他说罢又转头看向一个文官,让文官确认,“王司务,传令军塘报可是如此?”
文官道:“李都头所言不差分毫。”
李都头又道:“另外,明天早上取消出操,诸位都洗个澡,换干净的里衬;上头说的,这样受伤了不容易溃烂,更能活命。夜里二都人马轮流夜不解甲。”
李都头说罢转身就走。
营房里消停了一会儿,没多久众人兴奋地嚷嚷起来。这阵子每天就干活,人们似乎已经厌倦了,反而对战事有点期待起来……蜀国战场便是,一旦开始打仗,打完就能领赏回家。
这几天明显没那么枯燥平淡,堡垒外面时常都有马兵出入,一会儿听说斥候发生了冲突、死了人,一会儿又听说辽军在何处来了。不过都只是听说,大伙儿从来没见过哪怕一骑辽军。
天地间渐渐黯淡,司匡提着一桶水从木梯子上慢吞吞地爬上一人多高的土墙,墙边上夯着密实的木桩,上面尖尖的。他将水沿着木桩外面往外墙上浇下去,等到晚上就能结一层坚硬的薄冰。附近还有一些将士也在泼水。
司匡回头看,见他手下的几个汉子正在水井边等着打水,便舒展了一下上身,眺望远处。一望无际的原野,冬季仿佛就是荒原,隐隐能看到村落的房屋。四下里仿佛甚么都没有,他转头向右看,不远处倒是能看到一座矗立的土堆,还有两座木架子一样的塔,那是临近一座堡垒里的哨塔。
一天又这样过去了。
晚上依轮流秩序,司匡等人不准解甲,合身躺在床上睡觉。身上的板甲凹凸不平,床板也硬,躺久了不怎么舒服,不过还是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司匡忽然被一声大叫惊醒,接着便听见“咚咚哐哐……”敲锣打鼓的声音响起来。他大吃一惊,猛地坐起来,脑子还是迷糊的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
这时一个士卒“砰”掀开木门,跑进来大叫道:“敌军袭营,赶紧起来,大伙儿快上墙,找自己的位置!”
司匡渐渐才回过神来,一骨碌就爬起来,喊道:“快起来,拿好兵器站好!”
他赶紧抓起床头的一把佩刀挂在腰上,然后拿起弩和箭壶。房屋里三十多号人顿时一片嘈杂,外头更是喊叫声四起。
众人准备好兵器,戴好头盔,很快就站在了屋当中。司匡的脑子有点懵,这时才想起自己这一队应该复杂哪个位置。当下便带着人从房屋里走了出去。
外面闹哄哄一片都是人,显得有点混乱。这时便见李都头从他的屋子里按剑走出来了,他吼道:“第一都的人,直接上墙,备战!”
李都头又抬头看那土堆哨塔,大声骂道:“在愣啥!点烽火!”
上面的士卒赶紧把一只瓦罐“哐”地砸碎,将火把一扔,上面“轰”地燃起大火来,营地上骤然也亮了几分。
司匡的心头“咚咚咚”直响,总算脑子比较好使,想起平素训练的过程,“唰”地把出腰刀,指着左边的几个梯子道:“第一火,上!”
他自己也从中间的土阶小跑了上去,众军见状,也跟着上墙。
司匡瞪大了眼睛,爬上梯子顶端,一看外面漆黑一片并未看见人,远处的一堆堆篝火在黑夜里摇晃着亮光。这时一骑出现在火光边缘,那骑兵拿着一根三角红旗,大喊道:“自己人,别放箭!”
下面的李都头吼道:“各队,弩矢上弦,火器上药!”
没过一会儿,便见如鬼影一般的黑影从远处的火堆边陆续闪过,有的人径直从火堆上点燃了火把,只见亮光里全是马兵!
火光照到的地方有限,看上去仿佛外面都是人!整个堡垒被人潮洪水围在了中间一般。
那些马兵跳将下马,拿着木盾和简陋的木梯便翻过外面的拒马冲过来了。阵仗十分吓人,因为敌兵人多,墙上一百多号人兵力单薄。
“稳住!”司匡大叫一声,声音都走音了。他的心绷成了一条线,关系生死的事众人都十分努力。
不过很快就传来了惨叫声,有敌兵被挤到最外侧一条壕沟里了,里面全是削尖的木桩和钉子,黑漆漆掉进去会怎样可想而知。
于是外面的潮水被沟挡住,敌兵开始拿梯子平放在沟上面,然后小心翼翼地走过来,非常缓慢。后面的敌兵拿铲子开始刨土填坑。
外面一的场面折腾个没完,来势汹汹的气势顿时憋在那里!司匡回头看时,第二都的人马已经集结完毕,很快武将吆喝了一声,大伙儿分批上墙。
司匡听到鼓声再度一阵有节奏地擂动,武将的声音喊道:“第一都收拢兵力,给第二都让地盘!”
于是司匡两边各十余人向中间列队,墙上的兵力形成了三列,顿时厚实了很多,这让司匡的信心又多了几分。
捣鼓了很久,那些带着毛皮帽子的敌兵把盾牌外上面扔,才从第二道壕沟边上蜂拥爬起来。仓促之间敌兵没法填平深沟,可能破坏了沟里的尖桩和钉子之后,在钩壁上挖了下脚搭力的地方,这才能从沟里爬起来。
“放!”司匡拿佩刀指着下面。
顿时“噼里啪啦”一阵弦响,弩矢在昏暗的火光下斜飞下去,下面惨叫四起,弩矢的精度不错。司匡看到没死的敌兵赶紧抓起木盾,蹲在那里不敢上前。
司匡瞧得清楚,便道:“别换队了,火器够不着,前排重新上弩矢。”
就在这时,听得“叽轱”一声木头的摩|擦声,哐地一声一枚引线闪着亮光的石弹从营里飞了出去。不多时,便听得“轰”地爆炸,远处火光四溅,传来了人声呼叫。
墙上的几台弩炮也发出了有力地颤动,胳膊粗的弩矢飞在空中呼呼生风!敌兵徒步能翻过两道壕沟,马却不能爬上来,他们在下面胡乱放箭,效果不佳,仰角大了,墙上比较窄又有木桩挡住,很难射|中人。
敌兵那木盾在远处设防,忍受了弩炮、弩矢造成的伤亡,终于积蓄了一些兵力,忽然那些人“哇哇……”大叫起来,拿着木盾,扛着简陋的梯子冲将过来。
“啪!”木梯子一下子便压在了墙上的木桩上,一个唐军士卒急忙上去掀,不料“嗖”地一声一枝箭矢正中他的面门,那士卒去掀梯子重心在前,身体一软便从墙上率将下去。
这时一排唐军将士端起弩走上前,听见“放”的吆喝声,“噼里啪啦……”墙下聚堆的敌兵顿时惨叫一片;那堆人相距最多十余步,拿石头砸也能砸中了。
后面一排听着军令换上前来,拿起火器对着下面又是一通乱轰,墙上硝烟腾起。头上箭矢乱飞,叮叮当当射在头盔肩甲上,偶有受伤的人。
城下的辽军丢下木梯子调头就跑,径直往沟里跳。刚刚爬了几步的两个人回头一看,急忙跳下来要跑,不料刚跑几步,正遇到换上来的弩兵,全部弩矢对着那俩人的背射去,两个敌兵扑倒在地,背上插了好几枝弩矢。
墙上的唐军士卒正忙活着悉悉索索地上火药铅弹,弩矢也拉得喀喀喀直响。训练了几个月,又到蜀国战场战了一遭,只要上过战阵果然乡军将士表现大为不同,麻利了很多。而且大伙儿在墙上,辽军够不着、任是武功盖世也没鸟用,在唐军将士眼里和靶子差不多。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嘈杂声中马蹄轰鸣。司匡回头一看,只见身后远处火光闪耀一片,仿佛漫天的星星一般。驻津州的禁军马队增援上来了。
辽军士卒拼命从沟里往上爬,后方的骑兵已经调头开撤。
……张江率三千骑自津州连夜西出,沿津州西面桑干河北上,估摸着行半个时辰,然后向东包抄。半个时辰后,天已蒙蒙亮了。正遇前方火光点点。
张江传令全军丢掉火把,率军径直扑了上去。辽军夜袭人不可能太多,不然行动太慢目标太大、不好偷袭。
辽军主流马群向北运动,张江部向东。战马飞驰很快就靠拢,张江二话不说,拈弓搭箭,对着一枝火把稍下“砰”地就是一箭,果然远远传来一声惨叫。
唐军马群加速向东冲出,黑压压的马群仿佛洪流一般迂回席卷。“砰砰……”张江后面传来了马嘶和人的惨叫。辽军前锋撞上了唐军侧翼,中路顿时一片乱麻,刀枪和火光一起晃动,杀声震天!
张江遂调转马头,带着前锋迂回至辽军右翼,反向冲锋侧射,汹涌的马群之中,箭矢如同蝗虫一般,喊声震动天地。
辽军前军受阻,后面的人马向右翼迂回,因左翼全是从西边来的唐军马队。右翼又有张江亲兵和迂回向南的人马,两军战得不可开交。辽军兵力明显不足唐军人多,在马群奔腾的漩涡之中,人多的一方箭矢更多,乱箭飞舞,辽军死伤惨重。
就在这时,张江听得有人-大喊,便见一个传令兵朝这边的大旗飞奔过来,大喊道:“北面大股辽军策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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