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她手放的丰腴软软的地方,苦思片刻,好言道:“李思思不必报答,你不记恨我,我就很知足了,万勿再有报恩之心。”
李思思轻声道:“思思从你十三岁那年被父皇领进宫时就和你在一起,我也早就把你当作我唯一的男人……”
陆飞微微叹了一气,温言道:“真的不必这么想,李思思对朕已经足够,你不要再有此心。有时候,太好了朕有点消受不起。”
俩人一人看一眼,气氛凝滞在空中。李思思忽然浅笑道:“是因为佳人太多,消受不过来?”
陆飞听到这里,不知何处好笑,忍不住也笑出声来。俩人面面相觑,气氛倒一下子消融了。
他端起琉璃杯,一番等待,水温已降低不少,便大喝了一口,依旧是那味儿,甜中带苦,又很香。不过要是不放蜂蜜,这花泡的水应该是苦的。
李思思的声音如同在耳际响起,十分温柔:“皇上真的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我记忆中的六郎了,变得心怀天下,变得知道拒绝了。”
陆飞笑道:“不变的是你对我的心,不变是你我依然在一起,朕再也不想与你分开了。”
李思思绯红着脸,喃喃道:“皇上能给我姐姐一个名份吗?”
陆飞愣了一下,他实在想不起来她姐姐长什么样,但还是很痛快的点点头。
水面还飘着浅浅的白烟,花香味在古色古香的房间里不散,窗口下,一对相拥在一起的身影被朝阳洒上了层惬意的光晕,十分安详。
&nbp;大圣王朝朝日渐承平,陆飞改了规矩,十五天大朝、三天议政,每三天才会与朝中文武大臣在东殿见面一次,并将与大臣们见面的地方取名议政殿。
夏天天亮得早,人们一大早来到万岁殿时,天色已亮。
今日陆飞进来时有些不同,他还带着两个四岁大的孩子。上次周薇起立太子的事,陆飞这才重视起一个问题,以后的继承人若是甚么都不懂,那他的江山几十年后不是要打水漂?
陆飞准备自己带着教教,但是他发现自己也不懂怎么教孩子,琢磨着先给他们找个老师再。
二十几个大臣见到俩孩儿,都好奇地观望着。
陆飞一手牵着一个孩儿,走上上位,在椅子上坐下,让俩孩儿坐在旁边。那椅子有点高,二妹的儿子陆翃却是机灵好动,一跳就上去了,坐在那里还左右乱动。陆宸却要拘谨得多,慢吞吞地爬上了椅子,端坐在那里,两只手放在膝盖上。
“臣等拜见皇上,皇子殿下。”一众人鞠躬执礼。
“平身。”陆飞道。
&nbp;这时,陆飞侧目看向宦官周久之。周久之遂把两本奏章送下去给诸臣传视,政事堂的官员是见过奏章的,但武将们一般看不到奏章,现在才能见着。
陆飞道:“这两本奏章,一本乃户部尚书吕端所奏‘钱荒论’,一本乃翰林院学士所奏‘戒奢论’。今日诸公都可以评论一二。”
下面的诸臣有人早已看过了,但没人急着吭声。是评论,可在万岁殿上的言论都会被视作主张,人们比较谨慎。
翰林院学士的言论,一是劝农轻商,轻徭薄赋,倡导俭朴之风;二是精兵简政,特别要裁减军队的数量,削减禁军军饷和赏赐,因为现在的军队消耗了大量财政。这些主张的目的是为了与民休养生息。
他认为钱财珍宝,在百姓饥饿时不能饱腹,在寒冷时不能保暖,只会带来奢侈之风,加重盘剥骄|奢|淫|逸。而只有耕织,充实仓廪,才是国家强盛百姓富庶的王道。
这言论乍听真有道理,颇为周合传统理念。陆飞也觉得,金银铜钱确实不能当饭吃。
……但是实际主持着户部和军需调运的吕端,却主张完全相反的言论。吕端极力上书要增铸铜钱,他的理由是从朝廷到地方,到处都在闹钱荒,已经非常影响正常的收支和交易。
钱荒这事儿从唐末以来并不稀罕,听现在市面上的银子和铜钱的兑换比例已经到了六百枚一两银子了。
吕端的言论从他组织几次大战军需调运的经验出发,除了军粮,别的军需都需要现钱来开支,否则就很不好就地征调、或者让商人运输;除非用强征的手段,但如此法子也不方便,一则容易引起反抗,二则会浪费大部分财物,百姓们还会把官军急需的物资藏起来。
而朝廷的两税、商税,都以实物为主,因为农户和商贾都缺现钱;这些实物因为比较笨重,一般都是就地建立府库来存放。而开支时除了满足本府需要,便是通过户部就近来转运调运。
朝廷收了很多税,但是没法从各地调集起来、送去前线开销,东西太多太重。如果有现钱便不同,可以就近向民间购买物资。
最消耗现钱的是军队的军饷和赏赐,总不能从木材商那里收了一堆木柴,便赏将士一屋子的木头罢?
……终于有人率先表明主张了!
首先站出来的是全部禁军大将,他们一致反对翰林院学士的“蠢话”。很简单,居然要削减军队开支?!
连铁捶也忍不住吼道:“兄弟们刚刚从战阵上下来,文官就在后面算计咱们了!”
有文官道:“养兵是为了保土安民,大圣王朝将士又不屯田耕地,国库大半都耗在了里面,不堪重负,如何与民生息?”
杨延昭也没有脱离武将们的立场,捋着大胡子道:“将士们不是佃户,若长于耕田,如何能长于战阵?大圣王朝军士,不能像乞丐一样穿得破破烂烂,吃糠咽菜……”
“定国公这话便是昧着良心了,一个指挥使的军饷赏赐比一个太守还多,将士若叫吃糠咽菜,咱们岂不是要讨口啦!”
陆飞甚么也没,只是坐在那里由得大臣们争议,他要等到最后看看情况才表态,因为他的话就是圣旨。陆翃和陆宸时不时转头,用好奇的眼睛看着自己的爹。陆飞并不教他们,他觉得这些作风是言传身教,自己怎么做,时间一长孩子能学着。
寇准起身拜道:“臣支持李相公的主张。钱荒于国于民皆不利。有粮者,或缺衣;有粮又有衣者,若无欲|求之物,可能不会把衣裳换给有粮者,但可以把多余的卖钱。
世上缺钱,万物皆不能通有无,仓廪实者,则不耕,如经脉堵塞……”
就在这时,陆飞开口道:“通货紧缩。”
众人不解,但隐约能猜到这个词大概甚么意思,因为可以联系上下文的言论。
陆飞不太懂经济学,但见识肯定与古人不同,他反正知道一些常识。通货紧缩肯定不利于经济发展,无论在甚么社会。
很简单的一个思路,正如寇准所言,自给自足的状态下,需求很少,满足之后就失去继续生产的动力了……这也是事实,大部分百姓农闲时候,除了服徭役就基本无所事事,或者做一些效率极低的琐事;甚至七姑八婆没事就扯长短消磨时日。这根本是在浪费劳动力和生产力。
如果干活的报酬是货币,而世上又生产出了足够的物质诱|惑,就会提高劳动积极性,为了获取货币而为了能轻易交换到货币,人们也会去生产和获取世人需要的东西……比如饥荒时的粮食。
而中国古代长期处于通货紧缩状态,每朝都缺货币。一则因为重金属稀缺,二则铸铜钱是赔本买卖,完全是朝廷为了治天下的一种善政,和兴修水利一样的活。
陆飞当即表态,道:“朕准李相公所奏,户部可议定铸钱之事。”
就在这时,杨延昭沉吟道:“皇上若能获得银山,开矿取银铸银钱,方是一本万利之途也。”
众人沉默下来,大伙儿忽然发现杨延昭此前的“饥荒论”主张,现在又接上了。他当时似乎并非张口胡,这下子为了银山,又扯到开疆辟土的话题上……果然但凡是大员,话都不乱的,并非乍听时那么荒诞。
陆飞不置可否,因为这事儿牵扯更广。他也不去评论文官和武将究竟谁更穷,这事儿根本没有真理,各家为了各家的利益罢了。
陆飞沉吟片刻,道:“两位皇子到了蒙学年纪,朕想为他们挑个老师。”
这个话题再次引起了众人的关注。两个皇子中,有一个应该是皇储,做皇储的老师,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陆飞看向寇准道:“寇侍郎便教朕的儿女读书识字。”
寇准忙道:“皇上重托,臣愿鞠躬尽瘁也。”
殿上有些冷场,因为寇准不是甚么大儒,若不论官职,在士林是一点地位都没有的人……野路子出身,甚么功名都没有,先是做不入流的官,然后干幕僚。这等人有啥学问来教皇子?
不过寇准是陆飞心腹谋臣,大伙儿估摸着猜测这只是给寇准的一个恩典而已。
陆飞又道:“张江,你教两个皇子弓马骑射。”
张江起身拜道:“臣遵旨。”
这张江是正儿八经的行伍出身,各种武艺军礼是规规矩矩,非常端正,陆飞很信他。
至于寇准,陆飞觉得他教蒙学完全够了,文章反正比陆飞强。而且陆飞觉得学太深的圣贤思想,当成信仰的话,对做皇帝这份工作有害无益;寇准这个半吊子正好,重要的是寇准的主张并不迂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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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岁殿议政,白娘子也在。散了以后,便有宦官来见白娘子,皇后传旨召见。白娘子被带到宝慈殿,见是周薇坐在那里。
周薇端坐在上位,面带微笑看着白娘子。周围只有几个侍从,并无其他嫔妃。
周薇的姿态端庄而从容,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白娘子便依规矩先作万福行礼。
周薇开口道:“听今天皇上带着两位皇子去万岁殿了,所为何事?”
白娘子听罢有点犯嘀咕,那宦官周久之今日也在议政殿瞧着,白娘子知道周久之是周薇的人,问他岂不方便,非要把自己叫进来?
……周薇的目光留在白娘子的脸上,把白娘子每一处细微的神态都瞧在眼里。
她一回宫,把她离宫后的日子里发生的事都过问了一遍,其中一件便是白娘子与拓跋沉香争吵的事,当时周薇不能平息,最后是皇帝拿的主意。
周薇便是要试探一下,白娘子在自己面前的姿态。
其实后宫里,最让她头疼的人就是白娘子!从上次的事来看,此人似乎有些骄纵不逊。若是将来白娘子当众忤逆自己,便是她有错,周薇是惩罚还是默不作声?
白娘子的底细,周薇是摸得一清二楚。周薇现在贵为皇后,要对付白娘子很容易,但以陆飞记恩的性子,肯定不愿意看到白娘子被算计对付。
所以周薇特意关注此人,看情况有两种比较好的办法,一种是拉拢和睦共处,一种便是打发到与周薇不容易发生冲突的地方,井水不犯河水。
今日召她见面,周薇身边没有嫔妃,便是在摸不准白娘子之前,省得当众尴尬。以便进退有余。
周薇的目光从白娘子那高高饱满的胸脯上扫过,想到她不论公私场合,近身在陆飞身边,被倚为心腹,周薇心里着实不痛快。但是她不是一个不懂得退让的人。
就在这时,白娘子开口道:“回皇后的话,皇上为两位皇子找了老师。”
周薇听到这个口气,暗自放松了稍许,又继续缓缓问道:“都是谁?”
白娘子道:“户部侍郎寇准教蒙学,武将张江教武艺。”
周薇见她话鞠躬,更是满意了,用随意的口气道:“还有一事,花蕊夫人与你有旧恩,就是前唐公主李艳娘?”
白娘子道:“皇后明察秋毫。”
当年在朔州时,陆飞嘱咐她去蜀国时帮着打听李思思的处境,随便她把思思之姐也打听了一回。
周薇沉吟片刻,淡淡地道:“李氏姐妹是本宫姐姐的女儿,皇上念旧恩,想给她们姐妹俩一个名份,以报旧主之恩。”
白娘子听罢顿时抬起头看着周薇,面有惊讶之色,这个飞哥儿真是甚女人都不放过,这是要把姨娘和外甥女一并收了呀。
周薇道:“你认为此言一出,是否会遭天下人非议?”
白娘子道:“白娘子不知,兴许会,不过但凡自古帝王这种事就绝于民间,天下人并不在意对与错。”
周薇蹙眉道:“那他们在意甚么?”
白娘子犹豫了稍许,道:“在意他们的皇帝是否是个勤政爱民的皇帝,是否是一个心怀天下的好皇帝。”
周薇恍然,怪不得飞哥儿这么放纵她,此女果然不同凡响。
周薇道:“那,那你想在皇上身边有个名份吗?”
白娘子道:“谢皇后关心,名份我从没有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