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似乎还来了兴致,让人拿帖子来,握着她的手临字。
内室安静,夕阳余晖斜斜漏进来,照得窗棱上一片金色。
晚饭时,东西回到了颜梧手上,也不用入库,让他直接找地儿埋了。
这几日不用去给甄氏和老太太定省,饭后沈时瑾便叫丫头抬进两个箱笼来,嫁妆里有大件屏风、橱柜一类,眼下也用不上,她就都暂叫入库,只取了几样小摆件诸如花瓶、耳炉等放在耳房和内室,再者便是一些她常用的东西,有一整套裱装用的物什,因怕在库房里有损,也收进西梢间。
颜九渊看她来来回回瞧着丫头们摆放,时不时退开些看摆得正不正,灯光映着她的衣裳也一团和暖,禁不住叫了她一声,“时琬。”
沈时瑾刚开头都没反应过来,顿了片刻才微微笑着回头,疑问地看他。
颜九渊也只是想叫她一声,眉目一展便继续低头看书,沈时瑾慢慢转回身子,暗吁口气,游妈妈和绿绮也相看一眼,各自默默。
等洗漱完毕,到了安置的时候,那股子紧张劲儿又悉数涌上来。
沈时瑾漱了好几次口,磨磨蹭蹭地就是抬不动步子,游妈妈看她嘴唇快绷成一条线了,低低问:“可是昨晚上……”
沈时瑾立即摆摆手,让游妈妈快莫再提了。
又对镜鼓了鼓气,她才破罐子破摔一般回了内室,暗想今晚就死死忍着,别躲了。
颜九渊已经半坐在床榻上,瞧她进来,笑道:“今儿怎么没包成一团儿?”
沈时瑾低了低头,从床尾爬上去,老老实实地躺下,颜九渊瞥她一眼,起身灭了灯,拉下床帏。
沈时瑾还是没忍住,使劲儿闭了眼睛。
可半晌,男人并没有动静。
沈时瑾偷偷睁开一眼,正要转头看,颜九渊的手掌盖在她的眼睛上,说:“睡吧。”
须臾,手掌移开,转搭在她的腰间,另一手抓住了她的手指,说:“若是有事,捏捏我的手便成。”
蓦地,沈时瑾在黑暗里红了脸。
她紧张归紧张,可一心想着自己是婉姐儿,床帏之事也归于嫁过来的一部分,不做多想,可颜九渊这般……透出若有似无的一丝温情,反让她不知所措了。
不知多久,她听男人呼吸渐匀,应当是睡着了,便动动身子,想把腰间的手拿掉。
那手臂纹丝不动。
沈时瑾暗暗翻个白眼,想到他刚刚的话,心里一动,试探着捏了下男人的手,劲道未及收回,便听颜九渊沉声道:“还不睡?”
那低低的,带着些许危险意味的声音,一瞬间让沈时瑾觉得有点儿耳熟。
可又实在想不起来哪里听过,也没心思想了,赶紧闭上眼睛,任由男人搂着她,乖乖睡觉。
因路途遥远,三朝无法回门,但礼还是要到的,颜九渊遣府里的一位管事去,又问时瑾有没有要带的东西和书信,沈时瑾到底不放心祖母,想了想,让游妈妈带个丫头跟着回去,左右此行不像她们来时那么慢,估计一半个月就能返回来。
游妈妈便将绿绮和丹松好生交代一番,次日跟着上路。
颜九渊沐休的假也就得这几日,过了头三天便要去都督府和大营里,沈时瑾早起送走了他,独一人留在房中,反倒轻松,闲里去了两回老太太那儿,颜老太太还当真是在学认字,拘了她两下午,见沈时瑾不烦不燥,心下生了些喜欢。
三月初,颜奚棠的妻子苏氏回了靖国公府。
当晚她随着颜九渊到老太太那儿请安,甄氏笑道:“你妯娌俩个还没见过,快,这是你嫂嫂时琬。”又对沈时瑾道:“这是棠哥儿媳妇,闺名单一个君字,我与老太太都叫她阿君。”
苏君尚在孝里,一身素底绣柳叶的襦裙,分外俏丽,只是神情冷淡,看到沈时瑾也只是福身见礼叫了声“嫂嫂”,旁的再没一句言语。
甄氏道:“你看,我就说阿君也是个不爱说话的吧。”
苏君跟没听见似的,倒是颜奚棠冲沈时瑾笑了笑,说:“她就这个性子,嫂嫂莫怪。”
沈时瑾笑笑,颜敏撇撇嘴,阴阳怪气地哼了声,靖国公也冷着一张脸,显然是有些不满,但因苏君戴孝,众人都没说什么。
晚间回去,颜九渊便说了句:“奚棠屋里的……你莫学她。”
沈时瑾当他是说苏君没礼数,心想着也有情可原,纸上却顺着写:知道了。
渐到了三月中,京中一日日暖起来,沈时瑾想到权妈妈在路上说京城入春的话,心想还当真如此,在南边时只觉一夜间便处处是春,到了这里眼瞧着草变绿,柳叶抽芽,万物复苏便显得尤其生机勃勃。
然而她没来得及多做欣赏,三月二十二,游妈妈一行人急匆匆返回来,沈时瑾见她脸色不虞,还以为是祖母有事,当先就着了急,游妈妈却摆摆手,道:“不是老太太,是谦哥儿出了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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