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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说完, 巩氏面色先是一变,顷刻里,厅上鸦雀无声。
时瑾刚端了茶盏假装喝茶, 茶水还未入口, 冷不防被点了名, 差差将手中杯盏扔出去。
沈时璎和沈时璇更是愕然朝她看来。
沈道乾上一刻还在笑, 闻言脸上一僵, 随即猛一下站起身,使劲儿抖了抖湿透的衣襟, 出声道:“都督这是做甚!沈家确实有个长女, 然则这与都督干系不大,按礼,都督该随时琬称她一声‘长姐’,如何能直呼闺名?!”
“是么?”颜九渊笑笑,转身在沈道乾的主位上一坐, 悠悠道:“那这事儿可得说道说道了。”他偏头看向老太太,又问:“祖母,您怎么说?”
沈老太太眉间暗沉,交叠放在拐杖上手微微发抖, 她喘了口气方不大确定道:“都督方才最后一句话, 是何意思?我老太婆老了,耳朵不大好使, 也犯糊涂, 都督可否再说一遍?”
颜九渊环视厅上——时瑾刚刚只听了一耳朵自己的名字, 还没细想他的话,经老太太一提才在脑中过了一遍,神色紧张中带了茫然;另外两位沈家小姐一脸害怕又略微不解;而巩氏目光游离,根本不敢看他,她身后站着的那位姨娘倒是镇定些。
而沈道乾一惊之下先看了巩氏一眼,目光闪烁,忙道:“母亲有事晚些回了寿春堂再问不迟,我且先去换身衣裳。”又皱眉冲着沈时璎、沈时璇以及满厅的丫头婆子挥手,“都下去罢。”
权妈妈却带着随行的十几个仆妇堵在了花厅门口。
沈道乾心下攸然一沉,酒完全醒了,抖着手指指外面,他不敢质问颜九渊,遂冲时瑾道:“婉姐儿,你这是要做什么?回家省亲,倒与父亲摆谱了不成!”
时瑾蹙眉看了看外面,其实自中午在车上,她心中就隐约有股不好的预感,眼下这情形,更叫她肯定——颜九渊定然是知道了些什么。
然而不知为何,她心中竟然一轻,有点儿破罐子破摔地想:知道便知道吧,最起码能来个痛快的。这种时刻悬着心的日子,真是过够了。
因也不答话,起身去了老太太身边。
沈道乾气得,还待再说,颜九渊冷眼看他,打断道:“父亲确定,她是沈时琬?”
“自然,”沈道乾干咳了声,说:“她不是婉姐儿是谁?贤婿这话问的。”
颜九渊一边唇角勾了勾,森然道:“她若是沈时琬,那就错了。我要娶的,并不是有什么‘福命’之说的沈家二小姐,我要娶的,是当初在鼓楼顶撞益王,由此名声传到京城,而前年夏天,又曾到过广东的沈家嫡女,敢问诸位,我所说之人,是沈时琬么?”
他话音儿方落,厅中便是“啊!”地一声,沈时璎和沈时璇错愕间,打翻了桌上的茶盏和花瓶,可厅中的一众婆子丫头没人敢上前收拾。
实在是一语出,四座皆惊。
时瑾站在老太太身边,整个人都傻了。
沈老太太心口起伏,牙关打颤,半晌,摇了摇头,哑声道:“都督所说之人,不是时琬,而是我另外一个嫡亲孙女,名唤时瑾。”到了此刻,她仍未敢把时瑾身份正经表明,也未去看时瑾一眼,恐颜九渊万一是在诈人。
“都督的意思,我老太婆听得明明白白了。”沈老太太道:“既如此,那靖国公府当初为何向时琬提亲?”
她一开口,沈道乾立即道:“都督可莫胡说,贵府当初提的就是时琬,这个错不了!两个都是我的女儿,哪个嫁进贵府都是一样结亲,沈家自没有把一女的婚事安排到另一女头上的道理,可别是都督自己弄错了却来寻沈家的事。”
他这话也不无道理。
老太太没出声,巩氏在后面坐着脸色也缓了缓。
一时所有人都或明或暗地朝颜九渊看来。
颜九渊微一挑眉,反笑了,道:“两年前,沈家姑娘的名声传到京里,身上担了两件事,一是与益王相关,二便是福命之说。可我靖国公向来不在乎这名声一类,因请冯老先生保媒时便曾说过,命格如何无关紧要,颜某是慕当日在鼓楼的那位沈姑娘之名,心折求娶,父亲那里应还留有冯老先生的书信吧,不如拿出来一观?”
沈道乾一哽,含混道:“冯老当初就以为是时琬,没提这许多!”——反正冯老先生此刻不在这里,他不拿出书信来,颜九渊也无法当面坐实。
可沈老太太已听清楚了,若颜九渊所说不差,那当初靖国公府所提之人就是时瑾!亲事怎平白无故落到沈时琬身上?
老太太手中拐杖咚咚敲地,心中气极,低喝道:“沈道乾!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随即她拐杖又一指巩氏,“还有你!这中间你知道多少?都给我说!”
巩氏听沈道乾的话音儿,自是不能认账,垂下眼说:“这亲事提的就是时……”
话没说完,有东西啪地砸在她的怀里,颜九渊手指叩了叩桌案,“母亲瞧瞧,可识得这是什么?”
——一根红线穿着的是个小小的护身符,里头还有颗珠子。
巩氏一见之下登时坐不住了,色变道:“这这这这是婉姐儿的!你见过婉姐儿?!”
颜九渊叹了口气:“见没见过,要看母亲说不说实话了。”
这下不仅巩氏,所以人都是一个激灵,知道事情彻底瞒不住了。
沈道乾一咬牙,指了指巩氏:“都是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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