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即将到来的黄巾之乱,这便语气一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能到哪算哪。不求马到功成,毕功于一役。但求且看且走,无愧本心。至于成与不成,亦在天不在我。”
伴着抚慰心神的琴音,刘备这便临榭高卧。不多时,已睡意深沉。
士异不时抬头,打量着刘备青涩未退的脸庞,不禁也神游天外。
暮色渐深。有一扁舟顺流而来,泊在滨水石阶前。公孙氏纵身跃上水榭。上楼环视,这便放下心来。冲士异盈盈一礼,便轻轻走到刘备身前,拦腰抱起,告辞离开。
士异以琴音相送。从始至终,两人未出片语。
刘备这一觉睡的甚是深沉。险些误了夜课。公孙氏不忍打扰,母亲上来把他唤醒。井水敷面,这便一蹦而起。接过母亲递来的糖饼,急冲冲奔出府去。
门前侍卫已列队多时,一路穿街过巷,护送少君侯入了楼桑学坛。
偷来半日闲暇,已是奢侈。岂能业荒于嬉?
黄县,蓬莱海港。
三个浑身泥泞的儒生,气喘吁吁的冲到田氏海船旁。
“且慢起航!”儒生中的一人,振臂高呼。
甲板上的商队主事,闻声走到船舷边查看。只见三人合力背负一名老者,面露焦急。
主事出声询问:意欲何为?
那儒生答曰:欲去楼桑为老父寻医问药。
主事随即示意搭上艞板(yào bǎn),放三人上船。
问过方知,众人从北海朱虚县一路驾车而来。出黄县后,官道泥泞,马车深陷泥坑,这便弃车步行,赶在大船出海前,合力将老父背到港口。
少君侯言犹在耳,管事这便笑道:诸位且安心,此去正是楼桑。舱室已备好,且下去歇息。
众人大喜,长揖谢过不提。
“幼安,我等此去,该当如何?”左侧儒生问道。
“根矩,我亦不知。但却听闻卢子干在楼桑学坛授业。我和子鱼与他有同门之谊。不妨先去投奔他。”中间背着老父的儒生,这便说道。
“你与子鱼竟和卢子干是同门,我怎不知?”左侧儒生又问。
“我们皆是陈廷尉的著录弟子。只有数面之缘,并未深交。”右侧儒生答道。
“原来如此。”左侧儒生轻轻点头,又道:“且不知楼上少君侯是否如传闻那般礼贤下士。竟为一黄口孺子倒履相迎。”见无人答话,这便自笑:“还听闻楼桑松泉酿世之甘霖。此去定要品尝一番。也算不枉此行。”
右侧儒生轻声道:“当为叔父治病要紧。”
左侧儒生正色道:“这是自然。”
安顿好老父,三人沐浴更衣,自行洗去儒袍上的泥点污渍。海船已经起航,陆地渐渐远离不见。三人临窗而坐,各有心事。尤其是中间那位儒生,脸上满是愁容。
父亲病来如山倒。遍寻良医,耗尽家财,也未能痊愈。今已入膏肓,生死一线。听闻楼桑少君侯建义舍医馆,施汤送药,活人无数。这便和两位好友结伴前往。
路途漫漫。既为人子,纵然只剩一丝生机,也要尽力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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