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打CG的第二十五天

这个矮个子男人的力道根本就不是手臂可以挡下来的！

    他被从侧面踢飞，折断轨道上好几个树苗后才停下来。

    “狱寺君！”

    “狱寺！”

    沢田纲吉和山本武同时大喊他的名字，但是胸口传来的钝痛感让他一时半会儿无法出声应答，甚至意识都逐渐有些模糊。

    “十……十代目……”

    他用力发出细如蚊呐的声音。

    “啊，抱歉。”中原中也抖了抖手里的风衣外套，把它重新披到身上：“其实我不是来打架的，只是听从首领的命令来递请战书而已。”

    中原中也拿着漆黑的请帖，晃了晃：“接受么？彭格列十代目？”

    沢田纲吉盯着他手里漆黑的战帖，脸色微微一变：“请战书？怎么会这样，明明已经和三大家达成协议……”

    他和狱寺隼人前段时间被召回意大利就是因为这件事，彭格列十代目的家族在日本的发展引起了日本本土黑道的不满，在日本的情报人员传回消息，说日本本土黑道的首领——樱井家，鹤田家，小森家，三个屹立在日本黑道顶峰几百年的家族，有意驱逐以他为首的十代家族。

    坐镇彭格列总部的九代目立刻派人与三大家接触，同时紧急召回沢田纲吉和十代目守护者，三方协商了近半个月，彭格列让利无数，才终于达成了互不干扰的协议。

    “达成协议是达成协议了，所以三大家并没有出手驱逐你们不是么？”太宰治从门外走进来，沢田纲吉这才发现对方竟然是两个人，那个栗色短发的青年实在太没有存在感了，因为从他的身上几乎感觉不到力量，就像普通人一样，但拥有那种浓郁的黑暗气质的男人绝对不可能是普通人。

    “我叫太宰治，和旁边的男人同是港口黑手党的干部。”太宰治笑眯眯地指了指旁边的搭档，一脸无害：“彭格列的十代目应该没有听说过港口黑手党这种小角色吧？毕竟是意大利顶级黑手党的继承人呢。”

    不，他听过。

    沢田纲吉的脸色难看起来。他当然听说过港口黑手党，日本新生代的黑道，与三大家这种古老的家族不同，这些新生的黑手党虽然在实力上敌不过三大家，但对付起来只会比三大家更麻烦。

    因为他们没有无所畏惧，掌握权力太久的人会害怕失去权力，害怕失去权力就会畏手畏脚，就像日本的三大家一样，他们屹立在日本黑洞的顶峰几百年，掌握了太久的权利，也太明白权利给人带来的快乐，所以他们会害怕失去权力，所以会接受与彭格列谈判，所以会在彭格列的威逼利诱下默许十代家族在日本发展。

    但是港口黑手党不一样，这群人本来就是一群疯子，沢田纲吉听说过他们的恶名，他们无所畏惧，他们摧毁、吞并了无数刚发展起来的或者已经发展起来了的新生黑手党，甚至在情报里他们的实力已经是最接近三大家的存在了。

    这是一群在战争里成长起来的、拥有强大实力的疯子！

    沢田纲吉深吸一口气，看着太宰治：“所以这个请战书，是港口黑手党递给彭格列的么？”

    “并不是哦，不要这么严肃嘛，沢田大人。”太宰治一脸人畜无害：“其实也是三大家的意思，就当是欢迎彭格列在日本发展的盛会吧，你的家族是新生家族，港口黑手党也是新生黑手党，比试一下有助于增加感情。”

    说着太宰治从中原中也手里抽出请帖，把它递到沢田纲吉手上：“比赛方式都写在里面了，要不要接受也随意，不过不接受的话，可能有些人不会善罢甘休哦？”

    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转身招呼自己的同伴：“走了中也。”

    “不要命令我啊混蛋！”中原中也凶巴巴地跟在他身后。

    门却在这个时候开了，在太宰治正准备开门的时候。

    门后站着一个红发少女，她穿着苇中学园的校服，蓝黑色的衬衣并没有扣到最后一颗纽扣，而是微微敞开，露出一截白皙的脖子，而白皙的脖子上……

    “中也！”太宰治夸张地捂住嘴：“这不是你‘弄丢了’的项圈吗？”

    中原中也的眼睛停留在晴空的脸上。

    其实来之前，他就想起了。一个月前收留他、胆大包天地把蕾丝发带系在自己脖子上的、那个叫如月晴空的女人，正是这所学院的学生。

    但是想起了又有什么用呢？他是来找彭格列的十代目的，又不是来找她的，这么大的学园岛碰见的几率基本为零，更何况他们这样的人本来就不该有交集。

    让芥川龙之介留她一命，已经是看在她收留过他的份上了。

    可是……

    中原中也的目光又挪向她脖子上的项圈，神色复杂。这么大个学园岛，他们竟然真的碰见了，不仅碰见了，这个女人还戴着他的项圈。

    难道她一直带着吗？她究竟想干什么？

    中原中也正想开口，晴空却先一步开口了：“什么叫‘弄丢了’的项圈啊，这根项圈是限量版天上地下只有这一根吗？还是上面写了名字？”

    晴空用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项圈，一脸理直气壮：“这是我的项圈。”

    中原中也：“……”

    “咦？认错了吗？”太宰治眨了眨眼睛，身体微微前倾，凑到了晴空面前，似乎想把它看清楚，但是他刚看了两眼，身后就传来一阵来势汹汹的脚步声，比脚步声更快的是一束炽热火焰。

    太宰治敏锐地避开，幻术凝结的火焰在接触到晴空时柔和地散开，库洛姆握着三角戟站在沢田纲吉旁边，而走上前的山本武一把把晴空拉到了自己身后，那张时常带着清爽笑容的脸上一丝笑意也无，黑发的少年仿佛一把出鞘的剑。

    “你们的请帖我们收到了，请回去吧。”少年冷淡地说。

    “真是不受欢迎啊。”太宰治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一定是中也的问题吧。”

    中原中也额头上蹦出青筋：“关我什么事啊！明明是你自己讨厌吧！”他看了一眼被山本武护在身后的晴空，用手压了压帽檐：“走了！混蛋太宰！”

    黑色的风衣在风中飘荡而起，随着中原中也的离开而消失在楼梯间里，而太宰治笑眯眯地看了晴空一眼，也转身离开了。

    晴空望着他的背影，略觉得有些失望。

    这个人也是她的可攻略对象，但是他叫太宰治，不叫云雀恭弥。

    随着两人的离开，气氛才慢慢松懈下来，山本武回过头，朝着晴空眨了眨眼睛：“没事吧？有被吓到么？”

    晴空摇了摇头：“刚才那两个人是谁？”

    “是……”山本武抓了抓头发，灵光一动：“是敌对公司的人！他们是为了我们公司的利益而来的！都是很危险的人。”

    “是挺危险的。”晴空看了一眼被炸得七零八碎的花园。

    山本武：“哈哈哈哈……”

    .................

    ..................................

    狱寺隼人还没睁眼，就闻到了一股苹果的清甜。

    这股清甜让他的思绪忽然飘到了很远，飘到了他很小的时候。那个时候家里偶尔会出现一个漂亮温柔的大姐姐，她是家里的客人，一年只来三次，但是她是狱寺隼人在那个家里最喜欢的人。

    漂亮温柔的大姐姐弹钢琴很好听，她会教他弹钢琴，会跟他讲很多故事，会给他带许多礼物，那个时候的狱寺隼人最期盼的时刻就是大姐姐到家里来的时刻。

    她比高贵的母亲都要温柔得多。

    可是不知道从那一天开始，漂亮的大姐姐忽然不再来了，第一年她没有来，第二年她也没有来，第三年，狱寺隼人无意从家中女仆的对话中得知，原来那个漂亮的大姐姐不是忘记他了，而是她死了。

    她死了，在来看他的途中被暗杀了。

    最重要的是，她是他的母亲。

    苹果的清甜，水果刀刮过苹果皮的声响，还有弥漫在他身上温暖的阳光，让狱寺隼人想起有一天清晨，他从睡梦中醒来，母亲就坐在他床边削苹果。

    那是他们第二次见面，母亲削苹果的动作并不熟练，甚至还有些笨拙，但是她一点一点地削完了整个苹果，然后笨拙地把苹果切成了小块，放进碗里，一块一块地喂他吃。

    他看着母亲一块一块地学完了苹果。

    狱寺隼人睁开眼睛，周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风吹起细长的窗纱，唯一有颜色的是坐在他床边削平果的人，她的刀法和记忆中一点都不一样，又快又狠，唰唰唰几下一个苹果就被削好了。

    但是这幅画面让狱寺隼人太熟悉了，他一生中就只享受过一次这种待遇。

    迷迷蒙蒙中，狱寺隼人对着那个人影喊：“母亲……”

    “……！”

    晴空差点把自己手指给削到，要不是她对刀剑这种东西熟悉到了骨子里，说不定手上就要被割一个大口子。

    “小狼狗，你不会被摔傻了吧？”

    对于狱寺隼人的伤，沢田纲吉的解释是不小心摔倒了，虽然只要长了眼睛就能看出来怎么摔也摔不成这样，但晴空还是镇定地接受了这个理由。

    视线渐渐聚焦，神智也清醒过来，狱寺隼人这才看清坐在他面前的人不是那个银发的女人，而是和她截然相反的晴空。

    一时间，他说不清自己是高兴还是失望。

    沉默了半天，狱寺隼人问：“十代目呢？”

    “回宿舍了，好像要跟意大利的公司联络。”晴空咔吧咔吧地啃着苹果：“库洛姆也跟着一起去了，阿武刚才还在这里，但是医生说你快醒了，他就回棒球部训练了，那边打了好几个电话来催。”

    “……”狱寺隼人盯着她手里的苹果，好一会儿后才“哦”了一声。

    晴空注意到他的目光，三下两下吃完苹果，然后又拿起一个：“你吃不吃苹果？”她顿了一下，解释道：“你知道的，我想吃什么的时候就一定要吃，我不知道你会这个时候醒，不然就削两个了。”

    狱寺隼人闭上眼睛，按照他的性格本来该拒绝的，但是听到后面那段解释的话，鬼使神差地发出一个音节：“……吃。”

    晴空又开始削苹果，三下两下地削完，正准备把苹果递给狱寺隼人，忽然想起绯光喂女儿的时候都会先切块，干脆用刀切下一块，喂到他嘴边，学着绯光的样子：“啊——”

    “……你是白痴么！”

    狱寺隼人红着脸把苹果抢了过来。

    狱寺隼人的伤势并不重，他醒了不久，校医进来检查了一会儿，然后大手一挥，宣布他可以回宿舍养伤了。

    “我送你回宿舍。”走出校医室，晴空跟狱寺隼人一起向宿舍楼走。

    “不用你送，已经快放学了，你回去吧。”狱寺隼人一脸别扭。

    晴空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在别扭什么：“送你只是顺便，库洛姆还在纲吉的宿舍里，我要去接她一起回家。”

    “……那走吧。”

    狱寺隼人也准备去沢田纲吉的宿舍一趟，但是两人刚刚走到宿舍楼下，就碰见了从宿舍楼里走出来的库洛姆。紫发少女看了狱寺隼人一眼，礼貌又冷淡地问：“狱寺君的身体没事了吧？”

    “没事了。”狱寺隼人回答。

    虽然都是彭格列的一员，但晴空看得出来库洛姆和其他的人的关系并不热切，沢田纲吉和山本武因为性格问题还不太明显，但是放在狱寺隼人身上时，这种不热切就体现出来了。

    “晴空。”库洛姆看向晴空，语气稍微熟稔了一些，虽然这种熟稔的语气在外人看来还是稍显冷淡，但晴空知道对库洛姆来说这已经是和“关系不错”的人说话的语气了：“你要去见BOSS么？”

    晴空摇了摇头：“我是来接你回家的，要回去了么？”

    库洛姆点了点头，往晴空身边走了一步：“要回去了。”

    和狱寺隼人道别后，晴空和库洛姆一起离开了苇中学园。

    两人间有些沉默。库洛姆沉默是因为她一向沉默少语，而晴空沉默则是在思考港口黑手党为什么会和彭格列有交集。

    不过和彭格列有交集的话，说明彭格列也是黑手党么？

    太可惜了。

    晴空心里有些懊恼，怎么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出现的时候她不在场呢？她听到爆炸声匆匆赶归来的时候，只听见了太宰治的最后一句话。

    “比赛方式都写在里面了，要不要接受也随意，不过不接受的话，可能有些人不会善罢甘休哦？”

    比赛方式？是什么比赛呢，又是以什么样的方式进行的比赛呢……

    晴空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点了点，坐在她对面的库洛姆忽然望着窗外说：“晴空。”

    “恩？怎么了？”晴空看向库洛姆。

    “我想去买东西。”库洛姆用的是陈述句，她仍然看着窗外，嗓音没什么起伏地说：“BOSS说从明天开始我会去你的班级念书，我很久没去过学校了，没有纸笔。”

    晴空当然不会拒绝：“好啊，我们就在购物街附近下车吧。”

    两人在购物街下了车，先去了文具店。

    买好文具后，晴空提议道：“这里离别墅园不远了，我们走着回去吧？或者要不要在外面吃饭呢？库洛姆有什么想吃的吗？”

    库洛姆摇了摇头：“没有。”

    “那就去吃中式料理吧。”晴空做了决定，自从她在雪染菊理的推荐下在购物街附近吃过一次中式料理后，就对那个味道难以忘怀。

    库洛姆点了点头。

    “库洛姆。”晴空忽然出声叫住库洛姆，她指了指街边一家常去的蛋糕店，转身问紫发少女：“我想吃蛋糕，你要么？”

    库洛姆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那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晴空走进蛋糕店，对着货架上琳琅满目的蛋糕挑选起来，拿起一块蛋糕的时候，她忽然看见橱窗外的库洛姆似乎在跟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说话，那个男人被蛋糕店里的宣传海报挡住了整个上身，看不清容貌，甚至因为两个人之间过分的距离都不能判断他们两个人是不是在说话。

    男人身后站着的另一个男人倒是能看清，他穿着黑色的西装，长相平凡，唯一不平凡的是那个显眼的烟囱头。

    晴空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没能抵过蛋糕的诱惑，她快速挑选好几个蛋糕，拿到柜台去付账，然后走出了蛋糕店。

    蛋糕店外却只剩下了库洛姆一个人。

    “我买好蛋糕了。”晴空朝库洛姆走过去：“碰见熟人了吗？”

    “是骸大人的熟人。”库洛姆犹豫了一下，说：“我也认识……原来他已经到京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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