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嗯,先生的旅程还未结束,我怎么能先行一步呢?”
宝禾先生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没说话。
青年穿好衣服后,回到旅店。宝禾先生说要洗个晨浴,于是留在了温泉。青年想起旅店的伙食,决定从老板那里借只锅子,自己动手做早饭。
出了村子后又继续旅行了四、五天,青年和宝禾先生二人便抵达了原本目的地的温泉。青年有些奇怪,当初明明只剩半日的路程便可抵达目的地,就算是迷路也不过是走了半天多,怎么一下子多出这么多路程?但看到宝禾先生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青年也就把疑问埋在了心底。八成是绕远路了吧,他这么对自己解释。
二人的目的地虽然名不见经传,但风光明媚,气候宜人,山坡上处处蒸腾着氤氲的水汽,朝向天空袅袅升起,四下弥漫着硫磺的气味。还有人提着装满温泉蛋的竹篮随处叫卖。可以预见,不久之后这里必定会成为一处温泉胜地。
宝禾先生打算在此处多停留段时间,轮流投宿几间温泉旅馆。目的是为了挨家考察当地旅馆的素质,以便日后将结果写进《旅中书》中。对于那些为选择住宿之处而烦恼的客人,这样的记载可谓求之不得。
他们在第一家旅馆住了一晚,接着第二家也住了一晚,正准备要住第三家时,却听青年如此说道:“先生,从今晚开始,请让我单独睡别的房间吧。”
“可是,那样就必须得交两份房钱了啊。”
“您可以从我的报酬里扣……我再也无法忍受待在您的身边了。”
“无法忍受?这是为何?”
宝禾先生实在想不出什么原因,但却察觉自不久前,青年的态度举止就有些怪异:打一早醒来,青年就一副心绪不佳的模样;吃饭时也变得寡言少语;即使两人待在同一房间里,他也总是坐得远远的,绝不与自己目光交会;跟他讲话,他便眉头紧皱地瞪过来;就寝前的百物语也不再讲了。虽然自己还一如既往地认真搜集各种怪谈,可刚要开讲,青年就已背过身去入睡了。
“原因就在于你掉头发!”
这回答真是出乎意料。
“我,我,一直被你的掉发所困扰,已经再也无法忍受同你待在一起了!”
宝禾先生捂着一头长发,困惑不已,真想不到自己掉发已经严重到了让青年抓狂的地步。哦不,话说回来,说忍受不了掉发什么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怎么还不明白?!你掉下的头发总往我这边飘,烦死了!”
宝禾先生面带尴尬地听了一堆牢骚,关于青年如何深受其掉发所害。例如:青年回到房里时,感觉手上粘着什么东西,细瞧之下,是些黑色的长发。他自己头发没这么长,于是立刻明白来自于宝禾先生。起初他还不以为意,可渐渐越来越烦心。掉落的长发经风一吹,总往他这里飘。睡觉的时候,不知不觉就粘满了他的棉被。温泉入浴时,水面上也往往浮着一层,净往他的皮肤上粘。即便是冲澡,明明往桶里汲水时特意撇开了池中的落发,可将水淋头浇下后,耳朵、肩膀上还是莫名其妙地挂满了长发,丝丝缕缕粘得他全身都是。这种事一再发生,青年才终于忍无可忍了。
“可我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说呢。我掉发果真这么严重吗……那些骚扰到你的落发,当真是从我头上掉下来的?”
宝禾先生握着自己的长发,向青年追问,不愿接受掉发这么不堪的状况。
“当然是了。不是你的,那会是谁的?看嘛,你瞧这根。你掉的头发就是这样飘过来挂我身上的。”
不知何时,青年的指头上缠着一根头发。他气哼哼地将它摘下来。细细长长的发丝,与其说来自于男人,不如说更像是女人的。然而这实在没可能。睡觉时,房门一向是紧闭的。房中只有两名大男人,怎会出现女人的落发?而温泉的男澡池里,会有女人的头发飘过来吗?与其如此设想,倒不如考虑是从同样拥有一头长发的宝禾先生头上掉落的更加合情合理。
“是,是吗……我明白了……那就没办法了。”
青年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瞪着宝禾先生。宝禾先生觉得两人若继续在一间屋里相处下去,恐怕青年拎刀宰了自己的心都有。不得已宝禾先生只得答应了他,在投宿下一家旅馆时,单独为青年安排了一间房。
到了旅店,宝禾先生被领至一间单人房,将行李卸下后便坐下来摊开双脚休息。
自己的掉发当真有那么严重吗?宝禾先生一边梳理着自己的长发,一边考虑要不要把头发剪短一些。
吃过晚饭后,宝禾先生为了不影响他人,将头发挽成一个髻并且确定没有碎发掉落后才到温泉池中去泡澡,顺便跟结识的老人打听些怪谈鬼话。不知从何时起,宝禾先生对于记录那些流传各地的离奇故事、民间传说,兴趣愈来愈浓。他发现即使是同一则故事,因为地域不同,情节往往也会有微妙的出入。宝禾先生觉得或许可以在《旅中书》里对此加以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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