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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子安伸出手臂,指向垃圾桶。村人自桶里捡出那团内脏,露出不解的神色,好似在说:这玩意有啥不对吗?村人捏着的那团脏器中,坠着一块连着脐带的胎儿状的东西。
“这……这……”刘子安指着那胎儿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来。果然,那不是鱼。鱼是鱼卵孵出来的,怎么可能由脐带跟内脏连在一起生出来。
村人没察觉到刘子安的恐惧,以为他想要那胎儿,便轻轻一扯,把那脐带扯断,将胎儿交到他手里,还朝他憨憨一笑。接着,回到灶间,把切成厚块的鱼肉放入了煮锅中。连带那颗仍旧残留着惊恐表情的女人头,也一起丢了进去,而后盖上锅盖煮了一阵子,香味便在屋里飘散开来。
“行了,别再介意了吧。你就当这些东西并不是人。”宝禾先生对耿耿于怀的刘子安丢下一句话,接着便满不在乎地把村人准备的餐饭吃了个精光。刘子安好几次用筷子挑起米饭,想往嘴里送,结果都没办到。肚子空空饿得头晕眼花,也没有进食的欲望,所以刘子安的体力始终难以恢复。另一厢,宝禾先生或许从食物中摄取了营养,病好得特别快,等到能起身时,就在渔村里散步打发时间。
“阿宁,你也出去玩玩吧。”刘子安从被窝里向在屋里走来走去的阿宁说道。
阿宁也像宝禾先生一样,管它米粒上有没有人脸,都能毫不在意地啄食,因此始终精神满满。她一出家门,刘子安便听见屋外传来孩童们的喧闹声。这座渔村里住的也有孩子,他们对阿宁稀罕得不得了,为了瞧一眼她的样子,常在屋子附近转悠,于是被大人们训斥:会被传染风寒的!
据说渔村里没有鸡呀猪呀以及牛马之类的动物。孩子们自打生下来以后,还是头一遭看见长翅膀的东西。
在这座渔村生活的孩子们,大概从不知道自己每日所吃的鱼,样子有什么奇怪吧?刘子安躺在被窝里思索着。在此地,那就是鱼,所以吃掉它们,大约也不会有什么罪恶感;杀掉它们,也不认为是罪孽。
刘子安纠结着,难以将它们送入口中,做不到像宝禾先生和曹大夫他们那么看得开,也无法当它们“仅仅只是蔬菜”,或“仅仅只是谷物”。他总是觉得,这个村子里的一切东西,里面都宿有某种灵魂,绝不可把它们当食物吃下肚去。
这村子里的鱼啊米啊,全都是人转世投胎所变,原本是应该生而为人的。杀生而食之,就等同于吃人。刘子安在内心深处这样确信着,因此才对其抱有罪恶感。
宝禾先生貌似认为刘子安的这种想法是受了什么宗教的影响。另一方面,他个人一直坚持说,就像地域不同蔬菜形状也会有所别,那些东西不是人类,仅仅只是些食材而已。孰是孰非,旁人也无法论断。
患了风寒后五天过去了,刘子安依然无法从病榻上起身。如此剧烈的饥饿感,他平生还是第一次体验,连指尖都麻木起来,身体的状态也似乎逐日在恶化。宝禾先生对着不吃不喝的刘子安厉声训斥。然而,刘子安脑子昏昏沉沉地听着他的声音,却无法分辨他究竟是在骂自己呢,还是自己在做梦。总之,刘子安的状态已到了抬抬眼皮都觉得难受的程度。
“怎么会如此固执,这样下去他会死的!”宝禾先生气道。
“要不给他灌点流食吧,好歹也能吃进去点。”曹大夫提议。
宝禾先生想了想,点了点头。
昏睡之中,刘子安感到一股稀粥流进了口中。原来是曹大夫抬起他的头,宝禾先生端着碗正往他嘴里灌。刘子安攒出浑身力气将二人的手拂开,用指头戳进喉咙,把刚灌进去的东西全呕了出来。宝禾先生望着他,有些担忧地嘟囔了一句什么。大概嘀咕的是“瘦得腮帮子都塌下去了”,或者“不摄取点营养可不行啊”之类的话吧。可惜此时刘子安耳朵里、脑子里全麻麻的,对他的话一句也没听明白,感觉就好像,怎么连他也变得跟这些渔民一样,净说些自己听不懂的话。
曹大夫与宝禾先生又出去了。刘子安躺在被窝里,呆愣愣地把目光投向天井或墙壁,也不知是否饥饿所致,看上去那些木纹都在摇曳。他与木纹中的人脸好几次目光相遇。如此说来,刘子安忽然意识到自己有好一会儿没眨眼睛了。该不会是快死了吧?迷迷糊糊地想到这点,不禁害怕起来。
“哈士奇,你还活着吗?”阿宁跳到刘子安身侧,担忧地望着他。
刘子安仿佛听到耳侧传来一声笛音般的低鸣,费力地侧过头去,眼中映入了一个白色的身影。
“鸡……没有人脸……”刘子安轻轻用双手捉起她白色羽毛覆盖的身体,紧紧抱在了怀里。
阿宁没有察觉到刘子安的用意,歪着头,显得有些困惑。或许是刚刚还在院子里玩耍的缘故,白色的羽毛散发出阳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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