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驹之间游移不定的高郁闻言,顿了顿,略带疑惑的走了过去:“替我选的?”
“是呀二皇兄。”高显凑上前去,“娄执剑亲自选的呢,你看喜欢不!”
娄琛见话题转到了自己身上,只好顺着高显的介绍道:“殿下,此马虽然看起来温顺但却脾性十足,恐怕有北疆马的血统。这样的马外柔内刚,跑起来定不会输那些正统的汗血宝马。”
骑术教习闻言也点头称是:“娄执剑果然慧眼,这匹马的确有北疆汗血宝马的血统。其父辈是前年刚从北疆带回来的红鬃马,来时尚有野性,不过现今已经驯化了。”
“对吧对吧,我就说这匹马最适合二皇兄了。”听得马术教习的话,高显自豪极了,眨巴眼睛,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外表纯良内里一肚子坏水儿,最适合你这种芝麻馅儿的汤圆才是吧!
高郁忍不住腹诽,但是对着一脸天真无邪的靖王世子,他真是一点脾气也发不出来。索性马匹的确不错,他也就承其好意,收了这份礼。
为了表示感谢,他甚至亲自上前去接马,娄琛的手,也就这个时候进入他视线中的。
那是一双尚未成年的少年的手,骨节不若成年男子那般一样粗硬,却也很明晰。指尖纤细虎口略带薄茧,一如娄琛整个人一样,干净整洁。
高郁突然想到就是这样一双手,执剑站于擂台之上,屹立不倒,将对手击退。
思及此,高郁的视线忍不住往娄琛肩上飘去,那里被衣衫遮挡,看不出内里情况。他忍不住的想,不知道娄琛的伤好彻底了没,刚才牵马的时候可曾有扯到伤口?
却不想他还未宣之于口,娄琛却已好似看出他内心所想一样。轻轻摇了摇头,小声道:“谢殿下关心,下官已无大碍。”
谁在关心你了!
被拆穿想法的高郁,命“执剑”接过娄琛手上的缰绳,只道了句“多谢。”就直接转身离开。
娄琛看着有些恼羞成怒的高郁,默默勾起了嘴角。
可将马送给了高郁,高显又怎么办?
就在娄琛想要重新替高显选一匹合适马匹的时候,高显却早已相中得心意的马儿,他不急不缓的从中牵出一匹黑棕色马冲着娄琛笑了笑。
娄琛瞧着仰头一脸得意看着自己的世子殿下,忍不住摇了摇头。果然是鬼灵精,高显牵的这马一看就是野马所配种的,这种马虽经过驯化,表面与寻常马匹无异,但根子里却野性未除,后代也会受其影响。
高显选这马,定是对自己的骑术有所信心。
对马匹如此熟悉,想来也是接触过不少战马,他果然不能小看了这位靖王世子啊。
选好马匹之后,皇子们开始在“执剑”与马术教习的陪同下试马。
好不容易从枯燥乏味的基本功练习里解脱出来,几个皇子都跟脱缰的马儿一样,撒欢似得到处跑,也亏得有各自的“执剑”在身后同骑,要不真让几位皇子随意策马,非得出事不可。
看着一匹匹狂奔的骏马,娄琛思绪如丝飘散,前后两世他能回忆的实在太多,但此时定格在他脑海里却只剩边陲广阔无垠的草原。
草原之上有两个纵马狂奔的人影,他们一齐在月下御马,一起策马狂奔——那是他和刚满十岁的高郁。
那时候变故尚未发生,高郁虽偶有不满,但两人关系还算融洽。
圣上带着众皇子去河北东路的“木兰围场①”秋狝,刚巧州牧进贡几匹汗血宝马,圣上见之心喜,便将宝马赐给了几位皇子,以资鼓励。
高郁得后喜不自胜,当夜便趁着夜深人静之时带着他,偷偷翻营而出。
围场之内他们纵马狂奔,是何等的欢快,何等的潇洒。
可惜时移世易,当他们再有机会共骑一马之时,已是沧海桑田。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呼。
娄琛刚一回过神就瞧见高郁胯下原本慢腾腾踱步的小马驹,竟似受了刺激一样,忽得前蹄高扬,而后拔腿狂奔起来。
可当高陵手执宝剑,语带傲慢说出:“娄待选,你可愿意做本宫执剑?”的时候,不仅是引颈相望的一众世家,就连早已经历过风浪,看淡生与死的娄琛也愣住了。
他不露痕迹的左右看了看,确定高陵的确是对着自己发出邀请后,眉头紧皱的站了起来。
“草民惶恐。”
惶恐,这恐怕是娄琛这些日子说的最多的词了,但却十分贴合他此刻的心情。
上一世从头斗到尾,斗得你死我活之人向他突然示好,甚至还以生命交付,除了“惶恐”,恐怕再也找不出其他字更能表达他此刻的心情了。
娄琛是真心实意的觉得莫名,他后退两步跪拜在地,毫不犹豫的就要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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